nbsp; “可你那时对她那么好,她……”
“都过去了。”
如果要姜竹沥去叙述,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中学时代,何筱筱就是她那位“有心脏病”的同学。先天性心脏病分很多种,姜竹沥在大学之后才知道她得的是最无关痛痒的那个类型,可她当时表现出来的症状简直要人老命,弱柳扶风,一步三喘,做个课间操都恨不得姜竹沥能背她下楼。
那时的何筱筱受人恩惠,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啊眨:“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竹沥。”
伶俜岁月,姜竹沥没指望她报答她。但一来二去,两个人关系变得很好,好到无话不谈,连程西西偶尔也会嫉妒。
直到姜竹沥和段白焰在一起。
他们俩是在谢师宴上牵的手,何筱筱当时没说什么,后来总在各种场合时不时地委婉表达:
“我闺蜜就是太不会收拾自己了,其实她有点配不上她男朋友吧。”
“我也经常劝她,想让她多珍惜一下她男朋友……”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竹沥,她跟身边的人关系都好好,不像我,很努力了,还经常被人误会。”
……
愚蠢的姜竹沥曾深以为然,并自我检讨。
结果她和段白焰闹别扭还没超过两天,何筱筱转身就脱衣服,爬上了段白焰的床。
“往事不堪回首……”姜竹沥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又魔幻,“其实后来,我去找过何筱筱。”
她无话不谈的脆弱小闺蜜,含着两包脆弱的眼泪,泪眼盈盈地问她:“可是我也喜欢他,爱情不是没有先来后到吗?”
我可去你妈的爱情没有先来后到。
姜竹沥气得想说脏话。
程西西啧啧感慨:“你当年都没告诉我,段白焰是什么反应?”
“他……”
他其实没什么反应。
这事儿发生在大一,那时他已经小有名气,占有欲和控制欲逐日上升,依然没有放弃作。她只是跟着导师去乡下调研两天,两个人也闹了一场小小的别扭。
姜竹沥还没想好怎么哄他。
大半夜,就突然收到他一本正经的电话:“我床上有个陌生女人。”
这话题太突然,她蒙了一下:“啊?”
“你还爱我吗。”
“……”
“爱我的话,就来见我最后一面。”
“……??”
他语气沉重:“我觉得,她要害我。”
“哈哈哈哈哈,我无法想象!”程西西乐不可支,“段白焰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所以你别担心呀。”姜竹沥安抚性地笑着,拍拍她的手,“我跟段白焰会分手,和何筱筱没关系。”
学生时代里,段白焰根本没给过何筱筱什么好脸色。
她至少对他的审美有底气,知道他不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不止何筱筱……”微顿,她又想了想,“跟任何一个别人都没有关系。”
最根本的原因就出在他俩身上,是真真正正的,自己的问题。
“唉——”程西西长叹一声,“什么事儿都是你们自己作出来的,是苦是甜,也都自己担着。”
“你把零食先拿回去吧。”姜竹沥笑着转移话题,“我刚刚看到楼下有小推车在卖烤地瓜,想去买一个……你帮我问问,还有没有别人想吃。”
“行。”
程西西知道,姜竹沥对于这种甜甜软软的食物,向来毫无抵抗力。
她折身回包厢,把塑料袋里的零食放到茶几上,“有没有人想吃烤地瓜?竹沥去楼下买了,想吃的来举个手。”
一群人笑着闹着围过去。
灯影昏昧,角落里的段白焰沉默一阵,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推门而出。
***
夜色如同泼墨,烤炉里香气袅袅。
“姑娘别急哈。”小贩安慰,“马上就好了,这个很快的。”
“没事没事,我不急。”姜竹沥笑着摇摇头。
白烟腾起,四下空寂幽静,她看着炉子,莫名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段白焰也给她送过这样的食物。
那应该已经是高三了,自习室里没有装空调,到了冬天,她每晚都要靠热水杯取暖。也忘了是哪一天,段白焰不声不响走进门,一言不发地塞给她一团热气。
就是一只热乎乎的黄瓤地瓜。
撕开表面有些焦黑的皮,就会露出里面橙黄的果瓤。她尤其喜欢果瓤最外面的那一层皮,紧贴着外壳,有一点点坚硬,吃起来却甜而柔韧。
她从那时候开始喜欢这种软绵绵的甜食,食物会让人开心,哪怕只是在吃到的时候,灵光乍现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某段与它有关的岁月。
“师傅,我……”
她话只说到一半,一股巨大的力气从背后传来,将她拽往另一个方向,一头栽进坚硬的胸膛。
背后发动机声音轰鸣,一辆卡车绝尘而去。
姜竹沥愣愣地,后知后觉,听见近在咫尺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