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重重地飞出来。
姜竹沥下意识侧身一躲,杯子砸到墙上,茶叶水染开一片墙面。
“我就出门十分钟,”明叔叔急匆匆冲上去,“你怎么又摔东西?”
姜妈妈身形纤细,独自坐在阳台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听见声音,她眨眨眼,浑不在意的样子:“我叫了你几声,你没有应。我以为你没听见,就搞点儿动静。”
明叔叔叹口气,姜竹沥见他要处理碎瓷片,赶紧拦下:“叔叔,我来吧。”
她说着便躬下.身,用卫生纸垫着,小心翼翼地把碎片一枚枚捡起来。
姜妈妈眯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惊喜地问:“竹沥?”
“嗯。”
她没抬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妈妈却格外热情,“吃饭了吗?饿不饿?有没有照着我的要求去吃饭?”
“有。”姜竹沥从善如流,“妈妈的食谱很好。”
姜妈妈立刻笑开:“我当年学跳舞,也用这个食谱呢,老师们都说我是最有天赋的。”
结果后来却在一次公演中不慎弄伤腿,后半生都不能跳舞。
姜竹沥在她脚边坐下,安慰她:“妈妈一定跳得很棒。”
明含去世之后,姜妈妈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情绪化得像个小孩子。而且越来越记不住最近发生的事,反而对过去很久的事印象深刻,翻来覆去地谈。
她猜,这一次,母亲一定是把时间线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教她跳舞之初。
“沥沥。”姜妈妈摸摸她的头,“一定要努力,赢在起跑线上,不能被别人看不起啊。”
“我会的。”
姜竹沥乖巧地伏在她膝盖上,安静地睁着眼,一动不动。
“我会努力,不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这句话,从她出生,伴随她到现在。
***
中秋当天,江连阙收到三个快递盒子。
他还没来得及拆,就被段白焰一把抢走了:“是我的。”
一副连看也不想让他看一眼的表情。
“你有没有良心?”江连阙好气又好笑,“我天天给你做心理辅导,借你用直播账号,还千方百计帮你追回前女友,吃你块饼干怎么了?”
段白焰斜斜睨他一眼:“又没起作用。”
“你这人。”江连阙很忧愁,“看样子,我必须从头跟你讲了。”
段白焰手里拿着个小平板电脑。
没空搭理他。
江连阙自娱自乐:“你知道我为什么住在这儿吗?”
段白焰高贵冷艳:“嗯?”
“我未婚妻,以前就住我对面楼上。”
“……所以?”
“她出国那几年,我想她了,就坐在阳台上数窗格。”
段白焰沉默两秒,简单地在脑海中构想了一下这个傻逼的画面。
然后用两个字做出评价:“呵呵。”
住在对面,还数窗格?
如果是他,就算要徒手攀岩二十八层楼,也要用命全垒打。
莫名受到嘲讽,江连阙有些不服。
他凑过去,看到段白焰的桌面像股票一样,竟还有红有绿。
他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你看见这个小红点了吗?”
“嗯。”
“这是我的心上人。”
“……”
段白焰突然卡住:“那天我抱了她。”
“……然后呢?”
“在她包里扔了个追踪器。”
“……”
江连阙心情复杂,正想劝导他,别一言不合就违法。
段白焰突然神情一肃,捞起外套,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外面下这么大雨,你要去哪?”
那个小红点……
在地图上摇摇欲坠地,走到江边。
……却没有停下来。
她是有印象的,高中时有段日子,段白焰研究剪辑,顺手学了一些小程序。
他一直是聪明的人,不管学什么,上手都很快。她从不怀疑,他现在能在电影领域取得成就,放到别的领域,一样也能风生水起。
只是他从小病弱,又被不负责任的爹妈坑害了太多年,以致于他遇见他的时候,他表现出的态度独来独往,对与他无关的事都不怎么上心,也很少真正的去关注其他人的情绪问题。
所以……
她无法想象段白焰安慰别人的场景,也想不来当时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要被他以这样迂回委婉的方式来进行安慰。
她似乎错过了一些关于段白焰的事……
又好像没有。
***
这种飘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
姜竹沥带了一部分工作任务回家,糖霜饼干的做法相对简单,成型时间也短,她打算用来做直播。
“糖霜饼干,顾名思义,分两部分。”她一边准备食材,一边陪弹幕吹水,“一部分是黄油饼干,一部分是糖霜。”
“我们先把黄油软化,然后把黄油和糖粉打至发白。”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黄油搅开,“分两次加入鸡蛋,再加一点点奶粉。”
“最后筛入低筋面粉和高筋面粉,用刮刀把它们融合在一起,揉匀之后,压到你觉得合适的高度,然后用模具刻出形状。”
“放到烤盘里,就可以直接拿去烤了。”她把饼干一一贴近烤炉,“最后做出来的就是黄油饼干——是那个拿来给糖霜饼干打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