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服虽是粗布衣衫,做工倒也十分考究。又见自己还穿着兵丁的衣服也觉得不妥,忙说道:“绸缎衣裳我也穿不来,如此甚好。”
李嵬名及其随从均是女流,可用房间不多,那是女便引着张君宝到了适才伍大合醉酒休憩的房间。
张君宝进了屋,见伍长老还在鼾声大作,便关了门,将衣服放在桌子上面。再一转身,却发现伍长老已然站立在身后,却还佯装打了一声鼾。
张君宝一惊,说道:“伍长老原来是佯装睡觉呢,吓了我一跳。”
伍大合举起双手,却见原本双手上的镣铐均已除去,又嘿嘿一笑,拍了一下张君宝的肩头,说道:“老朽本是要走的,恰逢遇到了神雕大侠。神雕大侠让老朽转告给小兄弟一句话:‘莫要去苏门山’。”
张君宝呆了一呆,说道:“为什么?”
伍大合说道:“那地方万分凶险,不去就不去罢了,我怎地知晓为了甚么?”
张君宝很是着急,说道:“小子想问的是,神雕大侠怎么也会知晓我要去苏门山呢?”
伍大合一愣,说道:“也会?还有谁跟神雕大侠有一般同的心思?”
张君宝也不隐瞒,便将在监牢之内,万四娘没有杀自己,还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一起告诉了伍长老,又道:“我於‘苏门山’也仅仅是几日前在驿州城时,跟伍长老一起听那帮江湖侠士们说起的。天下之大,我且不知自己会去向哪里,却怎么会有人接连两次告诫我,说甚么不能去苏门山呢?”张君宝又一想张宗演还告诫李嵬名不可去苏门山呢?别人之事不方便於伍长老明说,心中却恁是蹊跷。
伍大合嘿嘿一笑,说道:“张兄弟的这些话,老朽也不知如何作答。既是张兄弟没有打算去苏门山,那就是再好不过了。这苏门山怕是比魔教还要邪门点呢。魔教虽恶,却还有迹可循。苏门山……嘿嘿……苏门山岂止是让人闻风丧胆。有人劝你莫去,当算是好言相劝了。”
张君宝忙追问道:“莫非这苏门山有什么特异之处么?”
伍大合摇了摇头,说道:“苏门山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去过苏门山的人都已经死了。江湖上近二十年,从没有人知晓苏门山的消息,也没有从苏门山传来任何消息。”
的确,不知道的才是最可怕的。
张君宝想起那日陆全友说过的“素女山原来叫做苏门山,在辉州的东南”,便又问道:“苏门山不是叫做素女山,便在那辉州的东南么?”
伍大合瞪了张君宝一眼,说道:“辉州?这世上早就没有辉州了。整个河州府和平阳府的地界,方圆八百里早就荒芜了人烟,现在是蒙古皇帝的猎场了。”
张君宝心头一震,道:“八百里的猎场?”
伍大合道:“哼,怎地说蒙古鞑子可恨呢?若非咱们大宋拼死扛着,怕是整个天下都成了蒙古人的大草原了。蒙古人比那金人尤甚可恨,金人掳夺女人和钱财,蒙古却是什么都不要,只为了将人杀光,将中原沃土变成草原。”
张君宝脊背上一阵凉意,尚且不说这话的真假。适才听张宗演跟神雕大侠杨过言语时说,川蜀一带十室九空,百姓被尽数屠光,遇难者有一千万人之多。如此看来,蒙古鞑子圈一个八百里的猎场跑马,便是不假的了。
张君宝又问道:“那为什么江湖上人人就‘苏门山’避而不谈呢?”
伍大合道:“这就是苏门山的可怕之处了,若有人妄言谈论苏门山,便会陡遭杀身之祸。”言语到此伍长老又使劲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杀身,是灭门之祸。灭门之后,还会留下血字,说什么‘苏门山门下小惩大诫’之类的话。还好这些年苏门山均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立场存在。久而久之,无怪乎人们都谈苏门山而色变了。”
张君宝还想问些什么,伍大合一摆手,说道:“於苏门山之说,我也是听闻,不尽详情。既然神雕大侠这么说,你日后好自为之便是。反正你也没有打算去那里,这种邪门的地方,少沾染的好。”
张君宝点了点头,丐帮的消息那么灵通都毫无头绪,自己更是百般不解了。更何况这些年丐帮正帮衬着郭靖郭大侠镇守襄阳,也未必得空去理会那江北辟地的事宜。
伍大合推开窗子,说道:“话已传到了,天色也晚了,我该走了。”伍大合略一忖思,又道:“替我跟小妖姑娘道声谢,那位杨夫人……张兄弟甚得缘法,竟然与神雕大侠有故。真是羡慕不来啊。”伍大合似是言不由衷,前后相悖,说着跃出窗外,轻身上了房顶,转瞬无踪。
伍大合没有带张君宝一起走,他知道小妖既然救了张君宝出来,便不会再让他再陷囹圄。
张君宝也没有担心伍长老出不去,既然他跟神雕大侠见过面,还除去了身上的镣铐,必然出去也不难。
更何况自己也没有要跟伍大合走的意思,他知道,觉远师父传授给自己的这《九阳真经》与李嵬名所言语的《乾坤大法》有莫大的关联。有些事情总是要问明白的。
张君宝才换好了衣服,就听有人敲门,是小青姑娘说道:“夫人已经备好了晚餐,请公子过去一叙。”
张君宝开了门。这屋子内少了伍长老,那小青姑娘竟好似知晓一般,问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