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稀罕的陆弃进来,蒋嫣然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这么高兴?”陆弃挨着苏清欢坐下,像从前一样熟稔地伸手摸摸她腹部,“比见了我还高兴?”
“都高兴,高兴你这么用心。”苏清欢笑着歪头看他道,“是不是沾了阿狸的福,最近你又是赠花又是帮我找故人?”
“不,”陆弃一本正经地道,“就是忽然觉得亏欠你太多,无从弥补,只能从当下点滴做起。”
苏清欢伸手摸摸他嘴唇,“让我看看,是不是抹了蜜了?”
“以后不敢都说一直有时间陪着你,但是至少未来两三年时间,都能陪着你和几个孩子。”
苏清欢试探着道:“那皇上和镇南王那里?”
“不管。”陆弃斩钉截铁地道。
苏清欢愣了一下,随后道:“并非我不贪恋我们一家几口在一起的幸福安逸日子,但是这件事情总归要解决,何必让天下苍生多几年水深火热的日子呢?倒不如,早早荡平天下,早日还百姓朗朗晴空。日后,我们一家几口也不必非在边城,而是可以踏遍大好山河。”
陆弃是她的男人,可是也是天下人的英雄。
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折断了他的翅膀,苏清欢觉得会受到极大的谴责。
她懂陆弃,比谁都懂,他爱自己,也爱苍生;她从来不去无谓比较谁更重要。
如果有一天,她必须面对这种选择,她大概也会选择天下。
因为如果个人的幸福要建立在天下大乱的基础上,那这种幸福注定是要被诅咒的。
陆弃笑:“呦呦这是要把我往外推?”
“正经点。”苏清欢娇嗔,随即正色道,“鹤鸣,你三十多岁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你成名至今也近二十年,你个人体力、精力最好的时候,已经没有几年了。英雄迟暮,比美人迟暮更残忍。偏安于边城这几年,我知道你们一直励精图治,想得便是收拾旧山河,所以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太忙碌。”
“如果你觉得因为亏欠我就改弦易辙,大可不必。你失忆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从未埋怨过任何人;你也不要觉得愧疚,取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我也做好我要做的事情。我不伟大,但是我分得清轻重缓急,我想等你四十岁的时候,解甲归田,到时候我肯定都成为一代名医了,你在家照顾教养孩子来支持我。”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
“傻呦呦。”陆弃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我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嫌弃我老了?”
苏清欢:“绝对没有!”
一本正经的谈话,被这个男人一句话歪曲到了暧昧。
“就是有,”陆弃道,“等你生完孩子就知道了,非但没老,而且我觉得,应该还可以坚持个三十年吧。”
“没个正形!”苏清欢嗔怪道,“反正我不想做祸水,你也不要因为我的缘故,罔顾那么多人那么多年的努力。”
“没有罔顾任何人的努力。”陆弃道,“只是锦奴和小萝卜告诉我,还有另一种迂回的方式。呦呦,在体力精力上,我远远不到应该服老的年纪,但是有时候我看着几个孩子,听着他们的想法,真觉得自己老了。”
“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苏清欢一脸欣慰。
“所以我这个旧人就守好自己的旧人,让他们折腾去吧。到时候我手持大棒在后面站着,哪个不合心意就打哪个,还能乐得清闲,何乐而不为?”
苏清欢掩唇而笑:“所以你是终于想通了,要把地虎军交给锦奴了?别的倒好,我就怕他不能服众。”
世子的身份实在太尴尬了,就算他是个出身贫寒的少年,以他的能力,都不会受到太大的阻力。
可是镇南王世子的烙印深深刻在他身上,而镇南王这几年层出不穷的昏招,让他的名声已经很差,世子为此也承担了很多责难。
陆弃道:“你不必想那么多,我都不想,你忧愁什么?他们兄弟俩自然会商量着来的。”
苏清欢道:“别的我也不求,我就不希望他们将来走到你和镇南王今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