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真此时已逃进姚家大院。
这些日子,觉真用在黄沙会赚到的钱大肆挥霍,在县城香艳阁附近租下住一处隐蔽宅院,由老鸨安排姑娘轮流陪侍。平日仍假冒大云寺法师四处游逛寻机生财,晚上便回小院居住。思真那夜在万家林出现,又去东关与平田见面,被觉信发现行迹,如影随形跟踪不舍。昨晚觉真又现觉信跟踪,恐怕泄露藏身之地,不敢回家,想起姚金廷尚欠他部分薪酬,而且可顺便打探黄沙会的活动,以确定盗抢大云钟的具体时机,便绕个圈子来到姚家庄。
姚金廷许久未见这和尚,看他张皇失措地跑来,心中不免疑惑,只是来不及多问,便先放他进客厅里屋躲藏,自己到院门口察看动静。
觉信向姚金廷施礼。星奎低声告诉他:“这位法师有机密大事向三爷报告。”
姚金廷注目看看觉信微微点头,也不说让他进屋就坐,只诧异地询问:“噢?有什么机密大事,法师尽管讲。”
觉信双手合十,再向金廷施礼说:“姚施主,贫僧觉信是灵台寺智通长老的传人,刚才那僧人是我师兄觉真……”
金廷打断觉信,冷冷问道:“我只知道他是大云寺法师思真,没听说灵台寺智通长老还有传人?你们既然是佛家弟子,师兄师弟,为内部纷争闹到这人世凡间来,不怕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耻笑?”
觉信不觉一愣。姚金廷的表情和语气流露出不信任,让觉信有些失望。他不再施礼,也不再称呼金廷为施主,而是敛容正色说:“看来贫僧来得冒昧。谨请姚会长谅解。我与你的思真法师,并没有个人之间的私利纷争。但为了黄沙会众多生灵,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诉您,谨请切记。”
金廷微微点头:“请说吧,我姚金廷听着呢!”
觉信正颜厉色说:“请恕我直言,觉真——我只管他叫觉真,大云寺法师思真过世已百余年了——他的所谓‘神功’是骗人的把戏!您作为黄沙会首领,倘信以为真,恐招致祸患!姚会长可以不信我,却务必信我这句话,事关抗敌成败和众多生灵,请三思……”
姚金廷当即变了脸色,大喝一声:“来人,把这妖僧拿下!”在周围驻足观看的几个会员立即冲上来要绑觉信。星奎忙拦阻说:“三爷不可轻易动怒……让他把话说完嘛!”姚金廷仍怒不可遏,“这和尚谣言惑众,关键时机乱我军心……”
觉信上前一步郑重说:“姚会长,可请那思真出来,我要用枪试他的神功是否灵验,看他敢不敢应承?”
姚金廷略一思忖,冷笑说:“早已试过了……无非让你也见识一下‘神功’的威力,方知法术神力,佛法无边。”回头喊一声:“思真法师,出来试一下何妨!”
屋里没人应声。刘星奎快步进入客厅,轻轻呼唤思真法师,掀开里屋门帘看时,却没有和尚人影,只见床上几个脚印,后窗木棂被推掉,显然人已跳窗逃走了。
刘星奎对姚金廷低声说:“看来,这法师所说值得考虑。不要为难他,就打发他走吧。”
姚金廷此时也有些踌躇,思真的逃跑或许印证了觉信的警示,只是大战在即,军心不可动摇……随即挥手喝一声:“把这和尚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