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之时,太后再没看见左手下面那个碍眼的身影,心头舒畅,嘴角的笑更愉悦了。
“昨日宫里出了丑事,你们要引以为戒,万不可学了某些人的恶毒心肠,将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嫔妃们拜年之后,太后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哀家知道,你们个个都是好的,以后要同心同德,和睦相处,尽心竭力服侍皇上,给皇上开枝散叶。”
嫔妃们都起身行礼应道,“多谢太后教诲。”
“记着就好,”太后慈蔼地笑笑,“昨儿个守岁,想来你们都没睡够,都散了回去歇个觉罢。”
众人自然又是都谢过太后体恤,行礼告退了。
其中除了冯素瑶留下来服侍太后,邓清漪出宫门绕了一圈之后,竟也回到了寿宁宫。
听到郭嬷嬷禀告,太后表情未变,“让她进来罢。”
邓清漪进了屋,并不敢乱看,跪地行礼,“见过太后。”
“起吧,”太后让郭嬷嬷加了个凳子,示意邓清漪坐下,“坐。”
“谢过太后。”邓清漪起身,余光却是看到了正给太后捏肩的冯素瑶,她微微一愣,随即给冯素瑶行礼,“见过冯贵仪。”
冯素瑶扬起一个笑回礼,“邓才人。”
太后对冯素瑶道:“你先回吧。”
冯素瑶一怔,暗中看了一眼邓清漪,而后微微低头,乖顺地福了一礼告退。
是个孝顺的,可惜不中用,看着冯素瑶的背影,太后叹了口气,旁支的小门小户出身还是差了些,竟要她这个当太后的多费心思。
却是不由想起了嫁作太子妃的嫡亲侄女,其聪明伶俐完全不是这个旁支的能比,心中又是一叹,太子为什么走得这样早,没能等到侄女诞下皇孙……
等冯素瑶出了屋门,太后回过了神,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看向邓清漪微微点头,“做得不错,说罢,想要什么赏?”
邓清漪略显害羞地低头,“太后娘娘谬赞,嫔妾不敢讨赏。”
昨日那出戏,是邓清漪在撞见那锺翎宫宫女青梅在宫中烧纸祭奠后,上寿宁宫献的计。
邓清漪出身差,位分低,才貌又不是出众,想要出头,只能借势。盛妃得宠,然而气焰嚣张,太后尊贵,然而身边已经有了冯贵仪,两个都不容易接近,不会将她一个小小才人放在眼里,想要入一方阵营,须得有一张分量足够的投名状。
正在纠结之时,锺翎宫的人递上把柄,邓清漪便顺势靠上了太后的大树。
太后虽然不在乎一个小小才人的投靠,但是邓清漪这一计,的确出到了太后的心坎上。
这计策可谓一石多鸟,不仅弄掉了吴颂荷的胎,嫁祸江媚筠之后夺了江媚筠的权柄,让她禁了足,更是让保皇党吴家出身的吴颂荷恨透了江媚筠。
太后已经迫不及待吴颂荷会用什么法子报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狗咬狗的好戏?
她勾起了嘴角,看向邓清漪的目光愈发慈祥,“等哀家与皇上说说,你服侍哀家有功,给你晋了贵人位罢。”
邓清漪十分惊喜,却是没应,跪地谢道:“多谢太后娘娘好意,只是论尽孝,嫔妾远不如冯贵仪,不敢受太后娘娘的赏。”
若是吴颂荷听闻了太后懿旨,定然会知道她投靠了太后,必然会疏远她。虽后宫之人皆道吴颂荷不受宠,但吴颂荷的父亲却是被皇帝升了两淮的巡盐御史,这等一顶一的肥差,皇上派出的必然是亲信中的亲信,凭着父亲,吴颂荷未必没有翻身之日。
再者说,太后第一看重的是冯贵仪,邓清漪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话表明了她冯贵仪马首是瞻,不敢越过冯贵仪去。
太后几不可查地眯了眯眼,藏住了眼中掠过的一丝惊讶,随即笑容更真了,“你是个知礼的,”她让郭嬷嬷从内室里拿了妆匣子出来,挑了一只华丽耀眼的凤钗,“这是哀家年轻还是贵妃的时候最喜欢的一支钗,如今老了,戴不得如此张扬的东西,给你这样年轻伶俐的才是正正好。”
“太后娘娘哪里话,您才不老呢,”邓清漪面带羞涩和喜意接过,磕头谢赏,“多谢太后娘娘赏。”
“嘴倒是甜,”太后笑着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快起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邓清漪见太后面露倦色,便告退了。
等邓清漪走了,太后问郭嬷嬷,“你怎么看?”
郭嬷嬷上前给太后捶肩,闻言低眉顺眼道:“是个心大的。”
太后笑了笑,心不止大,而且狠,对交好的闺蜜下手也毫不留情,从计划定下那天开始,邓清漪便借着送酥油鲍螺的机会在那鲍螺里头下药,吴颂荷那个蠢的,对邓清漪毫不设防,如此暗中吃了一个多月不该吃的,直到昨日两杯饮品中的红花,才稳稳当当地让吴颂荷的胎落了下去。
太后闭上眼养神,又想起了她那句拒了晋位的话。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更是懂得知进退,这个邓氏不能留。
罢,罢,素瑶不得用,邓氏现在不过一个小小才人,想来也翻不起风浪,再留些日子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