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将注意力转移,心气稍稍平复了一些。
太后喜好排场,寿宴操办得花团锦簇,规模铺张,各样百戏、杂耍、戏剧、歌舞轮番上阵,江媚筠杵着侧脸,捂嘴打了个哈欠,冯贵仪果真是了解太后。
余光瞥见赫连珩的表情,江媚筠嘴角一勾,上头这位估计比她还不耐烦呢。
这时却听太后道:“这歌舞虽好,不免刻板隆重了些。”
众人一愣,太后此话何意?总不会是拆冯贵仪的台吧。
“太后说的是,是嫔妾考虑不周了。”只听冯贵仪笑道:“嫔妾最近正在学一首新的琴曲,若是太后不嫌弃,便献丑弹给太后助兴吧。”
“哦?”太后闻言十分高兴的样子,转身吩咐郭嬷嬷,“去取琴来。”
旁边的宫人立马送上了一把古琴,显然是已经早早准备好了。
冯贵仪坐到琴前,稍稍调音后,开始了她的弹奏。
琴音一起,江媚筠嘴边便勾起了一丝嘲讽。
琴音流亮清越,曲调高洁空灵,这曲子分明是她嫡姐江媛筱于十三岁所作的《广寒》。当年《广寒》曲谱一出,江家大小姐的才名惊艳天下。
冯素瑶今日穿了一身江媛筱最常穿的月白,弹着江媛筱闻名的曲子,本来只有五分相似的长相,此时竟有了六七分相像。
这一幕显然是太后精心安排,江媚筠余光向上一瞥,入眼便是赫连珩正在回想什么的惘然表情。
江媚筠心中冷笑着收回视线,太后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希望狗皇帝管得住自己的老二,不然万一冯贵仪怀上了,她又得费劲心思把孩子弄掉。
赫连珩正在仔细回想,前世好像没有这么一出?
太后的目的昭然若揭,赫连珩心中一紧,目光偷偷放在江媚筠身上。
这一看便失了神,她今儿穿了一身石榴红色宮装,外头披了一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姿势慵懒地靠在酸枝梨木的座椅上,手拄着侧脸,露出手腕上的鸡血玉镯,那玉镯成色极好,血红的颜色更显得她肌肤莹润白皙。
前世赫连珝不愿意多打量江媚筠,什么东西最艳丽最闪亮,江媚筠便一个劲儿地往身上招呼,那时赫连珩只觉得她品味庸俗,可如今再一细品,在这样爆发式的豪奢华丽里另有一种极端的讲究,江媚筠出众的五官气质压得住这种精致和华美,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那时的他究竟错过了多少东西……
很快,一曲毕,冯贵仪面带几分羞涩紧张看向了赫连珩。
“真是不错,”太后看着冯贵仪夸赞,余光注意到了赫连珩的神色,心中一喜,“皇上觉得呢?”
赫连珩刚刚根本没仔细听,此时太后点到他的名才回过神来,微微点头,“尚可。”
“嫔妾曾有幸见过未出阁的江大小姐演奏这首《广寒》,姐姐今日这番演奏,颇得原作的□□了。”戚婕妤此时也开口赞赏,却突然话锋一转,对江媚筠道:“盛妃娘娘与江大小姐是亲姐妹,想必同样十分擅长音律吧,不如也抚琴一曲,让我们开开眼界?”
江媚筠抬起眼皮,还没开口,恂妃便接话道:“戚婕妤有所不知,盛妃未出阁时身子不好,时常卧床养病,想来不擅长这些。”
江媚筠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恂妃没了太后的撑腰,大事上不敢和她作对,却总在这些小事上膈应她。
戚婕妤故作惊讶地道歉,“倒是我唐突了,盛妃娘娘别在意。”
“那倒也不一定呢,”这时有一嫔妃开口,神态看得出有些醉了,“盛妃娘娘的生母在当年可是冠绝一城的花娘,歌舞乃是一绝,想来盛妃娘娘也不会差吧。”
说话的人是于嫔,在皇子府时曾被江媚筠暗害小产,对江媚筠恨之入骨。偶然得知江媚筠生母的身世后,于嫔深觉自己抓到了江媚筠的把柄,但平时她只敢将这件事死死埋在心里,生怕遭到江媚筠的迫害。
直到今日喝得有些多,大庭广众之下,这种隐秘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众人乍闻这消息都愣了愣,花娘?那岂不就是□□?
屋内一瞬间静了下来,江媚筠的笑意淡了,赫连珩语气森冷,似是要将人冻住:“于嫔喝醉了。”
于嫔看向赫连珩,男人眼神中的冰冷杀意让她狠狠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于嫔花容失色,连忙跪地磕头,“嫔妾失仪,请皇上恕罪!”
“于嫔说得不错,”却听江媚筠突然开口,她脸上恢复了平时的慵懒笑意,“嫔妾身无所长,也就只有歌舞还算拿得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