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姐姐叫祖母为谁做主?”
清婉柔和的声音传进来,就见大红色猩猩毡的帘子打起来了,凌妙穿着一袭大红色羽缎斗篷,笑吟吟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海棠木槿两个丫鬟,外头隐隐约约还有三四个很是粗壮的婆子。
翠玉哪里能想到就赶上了凌妙过来呢?吓得脸色都变了。眼前这位二小姐,那可真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儿,连亲表姐都能说杖毙就杖毙,她一个丫鬟,想要弄死还不更是轻而易举?
“二,二小姐……”翠玉眼泪这次是真的落下来了,哽咽着磕头,“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啊!”
“瞧瞧,这是怎么了?”凌妙脸上笑容散去,露出了诧异之色,“我才来,怎么就叫翠玉姐姐这么害怕了?莫非在翠玉姐姐眼里,我就是那等心黑手狠的的主子,不问青红皂白见到了就要杀人?”
翠玉拼命摇头。
“还是说……”凌妙抬起手,摸了摸腕子上戴着的金镶八宝镯子,慢条斯理地问道,“是翠玉你做了什么错事针对我这个二小姐呢?”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呀!”
老韩氏看不过去了,猛然一拍桌子,恨声道:“这就是你的规矩?跑到了长辈的院子里来逞威风,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孝心了?”
“赶明儿,”她眼中透出冷厉,“赶明就该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知道,你凌家二小姐的威风!”
凌妙委屈了,“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孙女怎么敢在您这里逞威风?”
“你不敢?”老韩氏被她气得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了,冷笑,“我瞧着你敢的很!我且问你,珍珠呢?她奉了我的话去梧桐苑,你凭什么打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凌妙恍然大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原本不想告诉祖母叫您生气的,没想到,倒叫有心人利用了。”
她目光如水,扫过犹在地上跪着的翠玉。翠玉面上一白,身子颤抖了两下。
“虽说长辈身边的猫狗都该有几分体面,可到底尊卑有别。珍珠这丫头,仗着服侍了您几年,就不将母亲和我放在眼里,竟连礼都不行了。这样的狂妄无行,只在府里还好些,但凡叫外人看见了,岂不是要笑话祖母调校出来的人没有规矩?”
她抹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我这一颗心,可都是为了祖母呀!”
“你!”
老韩氏被她这等颠倒是非的功夫气得几欲晕厥过去,却又见凌妙一脸的惊恐要上来扶着,连忙又定了定神,一挥手:“我用不着你来!”
“祖母呀!”
凌妙越发委屈了,“孙女只是担心您呀!”
老韩氏几乎想要骂娘了。只是不知为何,接触到凌妙明明笑着却雾沉沉仿佛不见底一般的眼眸,那粗俗的话就再也出不了口。
“你到底来做什么?”老韩氏咬牙切齿地问道,看着凌妙锦衣华裳明眸皓齿,就想到了凄凄惨惨的宋蓉蓉,眼睛里忽然就落下了泪,“丽娘和蓉蓉已经被你们逼走了,你还要怎样!”
“瞧祖母这话说的。”凌妙也敛了笑容,淡淡道,“谁逼了她们?这样住着人家吃着人家还要反过来勾引人家男人的贱人,不赶走留着做什么?”
一连串的话说的老韩氏面色紫赤,“你给我滚!”
凌妙摇摇头,“祖母真是叫人大开眼界。若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宋蓉蓉才是您的亲孙女呢。原来在您眼里,凌家多少的人武定侯府多少年的脸面,都不及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孙女重要?要不要赶明儿我也往外头去说说,您这一颗慈心呢?”
“你……”老韩氏险些晕倒。
她之所以敢动不动就嚷嚷要往外头去坏了凌妙的名声,无非就是因为这年头,若是不孝乃是大过,必然要被人指摘。尤其凌妙这种还未定亲出阁的女孩儿,若是背上了不孝的名声,更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但也有一种情况是例外的,那就是长辈不慈了。本朝曾有过,一探花郎高中后状告祖母不慈,毒杀亲母,后那祖母被判了重刑,探花虽也被人弹劾称不孝,然当年的泰祖皇帝却道既是长辈先行不慈,晚辈又何须愚孝?
抬着宋蓉蓉,打压凌妙凌嫣等亲孙女,这事儿确实是老韩氏做出来的。老韩氏自己也明白,如果凌妙真的将这事情传到外头,人们笑话的就该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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