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扒着旁边的柜子,吃力地坐起来,手指都在发颤,面色更苍白了几分,疼得几近昏厥。
十一往自己嘴里倒了几颗药,忍着巨疼平复呼吸,又在自己身上点了几处穴,把疼痛暂时压了下去。
他低头看向旁边的花,伸出手指小心地在花瓣上点了一下,像是想象到柳莨收到花时的惊喜,面上的神色都柔和很多。
十一的唇边都还没有来及抿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便又突然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柳莨说他像是一位故人。
当时,他满心都是任务,对于柳莨说了什么,并没有那样在意。
但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十一很想抬头看看,当时她脸上的神情,是不是带着盈盈的笑意,满是怀念。
“唔……”
心口莫名疼了起来,身体的酸疼似乎也更明显了,十一攥紧了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那阵疼痛压回去。
半晌后,疼痛似乎慢慢消减了。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薄唇紧紧地抿着,身上疼出一层虚汗,将贴身的衣服都浸湿了。
十一脱力地靠在墙上,仰头用胳膊盖住眼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隐约是自嘲的弧度。
一个用来怀念故人的物件,应该怎么做,才算是做得好那?
他似乎从来都不明白……
愚蠢至极!
自作多情地做这些事情,对方也或许根本不屑一顾,甚至有可能会嗤笑他的蠢笨。
可是……
他控制不住地去做了。
那样的惊喜,那样的笑容……他只是想要再看一遍。
一个卑贱的死士,这样痴心妄想,真是早晚不得好死。
自己真的是疯了吧。
十一维持着那个姿势坐着,额头上的汗汇聚成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到衣服上最终消失不见。
恍然间,竟像是泪水。
而此时,客栈西边的屋顶上,张老盘腿坐着,转头向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他捋了捋胡子,想要喝口酒,一摸腰间,才想起来酒壶被自己扔了。
张老咋舌,不由觉得可惜。
就为了掩护这小子的,老头子他把酒壶都砸了。得让小丫头多给买几壶好酒才行,不然他真是亏大了。
眼见着天也要亮了,张老拍拍衣摆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脚下微动,身形便消失了。
柳莨睡了美美的一觉,心情极好,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似乎闻到了花香。
她一开始只以为是错觉,视线一扫,竟旁边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束花。
是蓝花楹!
柳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都顾不得穿鞋,直接蹦下床,哒哒哒跑了过来。
好漂亮啊!
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把花瓶往自己的面前抱了抱,手指忍不住在花瓣上点了一下,眸中绽放出笑意,光芒璀璨。
柳莨把花瓶转来转去,多方位地仔细欣赏了一遍,都差点把花都盯到枯萎,兴奋才稍稍减退。
而后,便是掰着手指头开始推算,礼物是谁送的。
有一点很明确,能进入她的屋子,还让她无所察觉的人,要不就是武功太高,要不就是她极信任的人。
能给她送花,说明肯定没有恶意。
九皇子一行里,并没有武功这么高的人。而且按照他的行事方法,也肯定不会把花悄无声息地送过来。
而她这边随行的人里,只有带了张老过来。
但,张老根本是能躺着不坐着的老年人,怎么可能半夜跑去那么远给她摘花那?
柳莨像是算天机一样,摆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最后推算出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是十一?
怎么会那?
虽然那,以她对十一的本能信任,他进屋而不被自己察觉,是很有可能的。虽然,可能也只有他知道喜欢蓝花楹,因为这件事她也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虽然……
柳莨托着腮帮子坐在那,眉头紧锁,努力否认这种可能。
难道她不希望花是十一送的?
当然不是!
可,如果是空欢喜一场,她会很难受。
就这么说吧。
如果早上一起床便看到了蓝花楹的喜悦,能有一碟子杏仁糖那么甜的话。如果她能确定花要是十一送的,那么这喜悦就相当于堆了一满屋的杏仁糖。
但这如果是她的自作多情,花其实是别的谁送的。那就相当于,有人劈手抢走了她的杏仁糖,还塞了她一嘴的黄连。
所以,为了保护好‘这碟杏仁糖’,她要好好保持冷静,不能随便下结论。
虽然已经有了无数的蛛丝马迹指明真相,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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