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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初也这么想,阿姐不过说说,哄我欢喜,但是后来我被扣在永巷门,阿姐确实是来了,她没有食言。”嘉言慢慢地说,“如果阿娘执意不肯去求姨母,那么我去——阿娘拦不住我的。”
王妃双手抚在腹部,垂着眼皮不说话,嘉言说的,她都知道,她也反复想过,她对嘉语,是不是不公平。但是人的心,怎么能不偏?也许嘉言说得对,不管她当时是存了什么心机,她救了嘉言,她破了永巷门的局,那总是真的。只是眼下洛阳风雨飘摇,就算太后肯考虑,只怕也使不动那些大爷。
嘉言等不到母亲回答,越发灰了心,只恨自己是个女儿家,虽然也跟着父兄练习过骑射,不过是些花架子,并无半点真功夫,不然她早回了王府,母亲不在,府中侍卫自然唯她马首是瞻……
王妃瞧见她面上闪烁不定的黯淡和伤心,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说宋王也一同被劫了去……”
听母亲提到萧阮,嘉言心里越发焦躁:“那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把她阿姐脱身的希望放在同样被劫的萧阮身上?
王妃缓缓道:“想必……宋王府也急得很,只是彭城长公主一直在宫里没有归家,所以没有得到消息。”
嘉语愕然:“阿娘的意思是?”
王妃再叹了口气:“我听说当初宋王北来,有个小丫头一直跟着。她当初能跟他北来,如今多半也能下死力救人。只有一点,宋王不在,王府的侍卫未必听她使唤,但是咱们府里,不是还有人么。”
——其实王妃估计着,宋王府的侍卫多半还是能听那个小丫头使唤的,只是宋王府一旦有动,恐怕会惊动朝中,更何况宋王府的侍卫营救嘉语,自然不及自己人上心。
嘉言万万没有想到母亲竟然提出这么个折中方案,一时跳起,叫道:“那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王妃瞟她一眼,重逾千斤。
“可是……”嘉言眼前浮起苏卿染的脸,那个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偏还美得惊人的姑娘,如果她救了阿姐,以后阿姐……不不不,她怎么会救阿姐,她多半会救下宋王,丢下阿姐不管——不由得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成不成,她去会害死阿姐的……她去还不如我去呢——”
“元嘉言!”王妃厉喝,嘉言登时收声。
许久,王妃才又续道:“无论如何,边统领总是自己人,他不会不管你阿姐……她去最合适,就这么定了。”
嘉言看着母亲疲倦的面容,死死咬住唇不说话,心里却在想:如果我骑射出色,也许母亲就会放心让我去吧;如果我骑射出色,就不必把阿姐的性命交到那个危险的女人手上了吧,如果——
一念起,沧海桑田。
无论是嘉语还是萧阮,又或者始作俑者于璎雪,都没有想到,是这次突发事件,成就日后威震天下的严将军……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后了,这时候嘉语还不知道,命运的车轮,已经不可抑止地滑离了原来的轨道,滑向诡不可测的未来。
之后……所有,所有人,都再没有回去过。
九月下旬,苏卿染戎装挎刀,领始平王府十八骑在瑟瑟秋风里出了洛阳城。这时候晨光未亮,无论雄伟的永宁寺还是幽静的宝光寺,都还沉浸在浓雾之中,满地落叶堆积,马蹄踏过,沙沙轻响。
周乐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