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的细腻……
南河连忙岔开话题:“你的手。忘了你的手了,不该碰水的。”
她微微弯腰拽着看他的手,掌心她给缠的布条早就沾满了泥,里头有血缓缓渗出来。
辛翳拆开布条,掌心的伤疤在熹微晨光下看起来更可怖,而且已经微微肿胀起来了……
南河连忙从衣摆下又扯块新的布条:“扎紧了伤口。我们一会儿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的草药。”她也忍不住担心,他们可能要在山上暂时躲个一两天,辛翳的伤口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然而让她这样岔开话题,辛翳也忘了关注她腿脚的事情。
等南河洗干净手脸,辛翳把他自己那件骚包外衣脱给她,非要背着她走。
南河:“不用,你给我找个树枝让我拄着,我就能走。”
辛翳瞪眼:“这是树枝的问题么!你看不见河滩上都是石子儿,你的鞋还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你打算光脚走?”
南河拗不过正处于逞能年纪的辛翳,只得让他背着。她还自作多情的拿手臂撑着胸口,生怕某个小子能感觉出来一点儿什么……
万幸,就在河滩不远处就有一个不到一人高的狭小溶洞,有不少没回来的蝙蝠都被昨夜的暴雨浇死了,反倒山洞里没有什么生物。辛翳忙前忙后,把几块大石搬过来凑成个能坐的地方非让她坐下,又妄图生火让她烤烤暖。
且不论他挑的几块石头都有点硌人,光是生火忙半天,好不容有点火星火苗,就又灭了,他急的满头汗也都出来了。
南河叹气:“还是我来吧。”
她以前流落在外,生火也算是基本技能了。
不止生活,多亏着那几年,她硬着头皮学会的事情数不尽数了。
好多军用的刀鞘上都镶着火石,倒也是便利,南河又扯下来一块儿干燥的衣料来接火星,手一挡,再加草叶,火也在有些潮湿的干草底下闷闷燃起来了。
辛翳坐在一边,看见南河几下就点起火来,扁着嘴一副自恼的样子。
南河:“你甚少出宫,这些事不懂也正常。”
辛翳还是蹲在那儿气鼓鼓的托着腮:“……先生回头要教我!”
南河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好。后头嗑的那下还疼不疼?”
辛翳没想着她还记得:“啊……我都忘了。没事没事。那我们烤烤火,我也坐着。先生睡吧,我不睡,给你守着。”
他也坐在石头上,挪了两下,忍不住露出后悔的表情,憋了半天道:“这石头……不太舒服。”
南河失笑:“凑合凑合吧。”
俩人对着渐渐燃起的火堆,还有外头逐渐亮起的天空。南河确实被雨浇的有点冷了,火堆冒烟有些厉害,不过幸好大雨之后山林一定会蒸起水烟,他们的火烟也应该不显眼。
她说是累了,满脑子全都是事儿却不可能睡着。
她全都在想之后的计划,想所有人无事生还的可能性。然而辛翳大概就是那种疯闹的熊孩子,欢腾到了极限就忽然断电。他说着要给她守着,瞪眼朝着洞外没片刻,就趴在石头上睡着了。
他睡得还不太安稳,嘴中偶有呓语,但一夜过分紧张的情绪在他那张乖巧的睡颜上半分瞧不出来。
南河想了想,将他的箭和弓箭都放在他一醒来就顺手能摸到的地方,往火堆上又填了些细树枝,这才拖着微微崴脚的左腿缓缓走出去。
不能这么拖着,还是要给他找点杀菌的草药。
当辛翳再度醒来的时候,外头天色昏暗,看不出时间,只是雨下的更大了。
火堆已经不像他睡前那样半死不活,这会儿几次添柴,烧的很旺,火光映满洞内,温暖的让他觉得身上衣物都干了。辛翳脑袋昏昏沉沉的,微微坐起来才听见身边的声音。
荀南河嗓子也有点哑了:“你醒了?”
他呆了一下,嗓子和脑袋发疼:“我睡了多久?”
荀南河:“大概……挺久的。我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你发烧了。别起来,趴着吧。”
辛翳这才发现那件花里胡哨的外衣,正披在他自己身上。他吃力的转过头去,才发现荀南河竟然用腿夹着树杈做编织用的叉头,正在编草鞋。不过草叶是青绿色的,但是明显让她鞣过了。
她已经编好了一只,只有底,两侧有穿绳用的耳,能简单地系在脚上。
但辛翳也很明显能看到她脚上多出了很多擦伤的血痕。
辛翳:“你出去了?!”
南河微笑着转头:“嗯。本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小米草给你敷伤口,虽然没找到,但是我发现了野蒜。野蒜的汁也能杀菌消肿,就是味道让人有点受不了。”
辛翳这才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了,空气中确实弥漫着一股蒜的味道。
辛翳:“野蒜也是新奇玩意了,我记得几十年前才从秦国传过来。如今楚国吃蒜多也就罢了,竟然山里也有蒜种。”
南河笑了笑:“是啊。而且找到野蒜也有幸了,挤汁剩下的我还能拿来做调味料。啊,你看,那儿摆着呢,我还没烤。是小野猪的崽,我在河岸发现的,好像也是因为滑坡所以从山上被卷下来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我剥皮去脏技术不太好,就这样吧,就等着你醒了再烤呢。虽然没盐,有蒜也能去腥味了。”
辛翳只看着那很小的野猪仔被剖的干干净净,就跟烤羊时用铁签叉开羊肚似的,她竟然活学活用,拿他箭囊里的箭当铁签了……
辛翳震在原地:“这都是你……你弄得……?”
南河:“啊。不太好架着烤呢,我本来想用你的刀当铁架,后来又怕万一来人了没刀用,就只能用石头垒了个特别简单的……也不能叫灶吧。那我就准备烤一下,能不能吃还不一定,但我真的饿坏了。”
辛翳垂下眼去,他睡着这段时间,荀南河竟然能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他的伤口也都想到了。相比之下,反而他像是个废物似的要被人照顾。
他心里沉甸甸的,嘴上却玩笑道:“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要在这儿过野人生活了。”
南河笑了笑。辛翳想爬起来帮她,却头一晕,差点从石头上摔下去。
南河连忙拽住他衣领,把他拖回去。
她微凉的手摸了一下他额头,烧的比刚刚更严重了一点……
辛翳趴在石头上,望着火堆,半晌道:“到了这时候,我什么都做不到。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先生照顾我。”
他以为南河会说出什么很表面的安慰他的话,但南河只是道:“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这些。不过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需要用到这样的技能。等咱们回去,你就要全面摄政,到时候要学的东西可多了,怕是这些也不需要了。”
辛翳趴在微凉的石面上,眼睛里有点不舒服:“……可我还是想学。”
南河轻笑:“好。只要我会的,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不过编草鞋的水平,我自己也退步了不少。”
肉在火堆上烤着,辛翳挪了挪,往南河旁边凑了凑。
南河转头:“冷?”
辛翳撒谎:“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