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云姐儿开这个口,我竟不知我的孙女儿要有后娘了。”
她若是不来给云姐儿撑腰,这老东西真当她的云姐儿是好欺负的!
白氏心中冷哼一声,手一伸露出了自己的青玉活环麻花手镯。
那手镯是用完整的一件玉料雕琢而成,三根玉绳扭成麻花,彼此相依又各自独立,戴在手上,稍有动作,便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玉料不难得,难在做工,活环麻花的手艺,实属巧夺天工。
便就这么一件东西,就将王氏给压了下去。
到底是王氏理亏,提到这茬便接不下去了,讪讪的笑了笑,吹了吹茶水中的浮叶,头一抬又正好看见白氏手上的那件玉镯,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纪老夫人,咱们两家算是亲上加亲了,永年当初并无对不起您女儿的地方,如今续弦,也是情理之中,您若要阻……”
白氏打断王氏的话:“我怎么会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安永年现在如何和我们纪府没什么关系,只是云姐儿还是我的乖孙女,若是这继母选的不好,委屈了她怎么办,我自是要来把把关的。”
刚赶到的安永年正好听见这句话,立刻羞愧的低了头,叫了声“母亲”。
王氏脸一黑,端着茶盏不说话,白氏懒得理睬安永年,直接道:“我可当不起你这句母亲了,只希望日后你迎娶了那薛家小姐,莫忘了云姐儿是你亲闺女。”
“这……自是不能忘的,”安永年羞得脸都红了,低着头声若蚊吟。
亦书和瑶琴见了昔日淮安一起的姐妹,腰板都挺得比以往要直,站在安锦云身后觉得呼气都比往常要顺。
过了半个时辰,薛真仪的马车到了。
她收到了秀芝那封信,只以为万无一失了,进了花厅却瞧见上位两位夫人。
她当场愣住,有些不知该如何行礼了。
王氏沉着脸介绍道:“这位是淮安纪家的老夫人……云姐儿的外祖母。”
薛真仪心下微沉,向二位老夫人行过一礼,又看向旁边的安永年,见对方风度翩翩,虽是中年依旧俊秀,面上不由得一羞,轻声道:“见过伯爷。”
安永年没回礼,看都没看薛真仪一眼。
安锦云皱着的眉头这才慢慢松开,往安永年那边凑了凑。
薛真仪看到了安锦云的动作,微微愣了一下后笑道:“这便是云姐儿吧,早听闻云姐儿出落得貌美,今日一见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姿。”
安锦云福了福身:“薛小姐谬赞。”
王氏脸色缓和了些,这薛真仪还算是个聪明人,知道先讨好安锦云。
拿住了云姐儿,别处就好说了。
众人又寒暄了些,白氏问道:“我听闻薛小姐和伯府故去的二夫人还有些亲戚关系,怎么半天不见薛小姐提起?”
薛真仪显然是料到自己会被问这个问题了,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答道:“确实是有些关系,只是我们虽都出身薛家,两边却不常走动,故而也不怎么亲昵。”
倒是直接将关系撇了个干净,叫别人再问不下去了,总比撒谎掩饰要好得多。
王氏显然是对薛真仪十分满意,说了会话儿就让众人散了,意思是留给薛真仪和安永年独处。
安永年沉默着陪薛真仪参观伯府,薛真仪倒是话多,只是说了许多也不见安永年回应,对方顶多就点点头或敷衍的“嗯”一声。
薛真仪并不着急,缓缓开口道:“六小姐瞧着不但生得好看,人还机灵,听说之前盛京的惊鸿宴上还取了‘玉钗’呢?”
安永年这才表情一松,眼中带了温色,语气缓和道:“嗯,她向来聪慧。”
薛真仪微微一笑,看着安永年的脸色轻声道:“应当是随了伯爷您的。”
安永年闻言一叹,摇头道:“她不像我,像她母亲。”
说完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安永年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提这个,又觉得自己应该提这个。
薛真仪忍着膈应,面上依旧带着浅笑:“想来纪夫人应当是个很温柔的女子……我是万万不敢与之相比的。”
安永年脸上有些动容,没想到对方还会继续说下去。
薛真仪观察着安永年的神情,继续柔柔的说道:“我虽然比不上已故的纪夫人……也想要有个照顾伯爷的机会,伯爷心里有她没关系,这正是表明伯爷有情有义,若是伯爷转眼就忘了六小姐的亲生母亲,真仪认为这算不得君子作为。”
安永年被此番话说得心中一震:“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