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红与她在一张床上,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脑海里一直在想宁王五公子选婢女的事,宁王世子、圣上、太子殿下、宁王府、东宫……
哪一个词在脑中过一遍,都觉心中滚烫,她不过是个卑贱如泥的女子,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也能离云端之上的权贵如此近?
哪怕她不被选上,能去东宫见见世面,见见那些尊贵无比的人上人,她也此生无憾了!
无红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在床上翻滚了一下,正好与一臂距离之外的言一色脸对上了脸。
她霎时睁开了眼,迷茫一闪而逝,转眼间,便只有清明。
房中床头是燃着微弱烛火的,所以并非什么也看不见,无红猛地见到言一色睁眼,吓得要叫出声。
言一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听着房顶、门外、窗外的人影闪过的动静。
她自然不是被无红身体翻滚的动作吵醒的,而是外头多达五十人的高手。
没错,是高手,能被她定为高手的人,说明真的实力不错。
一般人家肯定是养不起这么些个高手的,必是有权、有势、有财还得有底蕴的大家。
言一色撇了撇嘴,外头的人总不能是冲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红来的,很显然目标是她。
至于是谁的人……十有八九是宁王府的手笔!
不过……挺奇怪的。
言一色眯了眯眼,她自来到上善庵后,不过显露出有几分拳脚功夫,住持师太内力不俗,但在她面前还不够看,不可能发现她的真正实力。
宁王府的人想对她下手,肯定事先从住持那里得知过她的一切,正常情况下,他们安排几个武功不上不下的人来就够了,甚至不用派高手,可外面的人,不仅是高手中的精锐,还有五十之多……
如此大规模的人数,倒像是……知道她武艺高超似的。
被言一色捂住口鼻的无红奋力挣扎,言一色回过神来,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起身穿好衣裙,以极快的速度收拾了一包袱细软,她将无红夹在胳膊下,打开窗户,跃了出去。
普一站定,四面八方瞬间涌上黑衣蒙面的人,兵器尚在鞘中,没有杀气唯有寒意,似乎并不是来杀她的。
言一色一手包袱,一手无红,脸上是灿烂明媚的笑,“什么人。”
为首一人站了出来,“请姑娘随我等走一趟。”
“先报上名来。”
“恕难从命。”
“那就是要来硬的咯。”
“我等随时奉陪。”
言一色耸了耸肩,实在没兴趣对这些人动手,距大暴君上次点她的穴,已经过了三月,效用已失,如今她恢复了十成内力,只要她想,一秒钟就能全歼这些人。
这回,她并不打算动手,将自己的实力暴露给对方知道,她乐于藏拙藏底牌,只有手中留的后手够多,才能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危机中出奇制胜。
言一色笑了笑,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拜拜!”
话音未落,她的人已在百步之外,众人齐齐闪身追了上去!
言一色的速度本可以更快,快到他们连第一步都跟不上,但因为有意隐藏实力,便不远不近地吊着他们,待差不多了,一举消失在山林中。
众人就此追丢,为首之人回去复命。
……
无京,宁王府中。
宁王妃得到了属下失利的消息,脸色很是难看,让人下去领了罚,便急匆匆往宁王的书房而去。
她如愿见到了宁王,待将没抓住言一色的事说了,宁王倒不如她想象中的生气,脸色很是平静。
“人跑了,再找就是,这事你不必太操心。”
“是,王爷。”
……
翌日,无京城中,天色虽然尚早,但死寂一夜的大街小巷已经活了过来,街边林立的商铺已经开门,有人做着清扫的活计,小摊小贩在吆喝叫卖,聚集了不少早起进出城、赶路、上工……各色各样的人。
一家馄饨摊前,五张桌子上几乎坐满了人,一口大锅里冒着浓烈热气,混沌、沸水交融翻滚的声音甚为美妙,有扑鼻的香气飘出来。
戴着帷帽的言一色,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忍不住深闻了一下,馄饨还没上来,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馄饨来喽,姑娘慢用。”
头发花白的老伯笑地一脸褶,端着两碗馄饨,一碗放在了言一色面前,另一碗放在了同样戴着帷帽的无红面前。
言一色三两下便将烫嘴的馄饨吃完,扭头一瞧,见无红一筷子没动,笑着道,“不吃吗?那我把你卖进窑子怎么样?正好我出来的匆忙,手中银子不够……”
她话音未落,被吓的脸色苍白的无红已拿起了筷子,伸向碗中。
言一色拿起勺,笑眯眯地喝起浓香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