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我照例去为那几个死党把风。要知道,体育课一向是我那几个死党过烟瘾的课。
“你也一起来吧,”大胖子说,“前两天我老爸回来了,我搞了几包好的,很过瘾。”大胖子的裤袋里鼓鼓的。
“我不去。你们去吧。我给你们看着。”我说。
“那你看好了。”俊哥说。
“俊哥对我还不放心吗?”
“行,那我们去了。你盯紧一点。”臭咸蛋拍了拍我的肩膀。
大胖子几个闪进了座落在操场西北角落里的厕所的男便池。
我在从教学区下到操场的台阶处荡来荡去,时刻关注是不是有值日老师或政教处的领导往这边走。
九月的阳光照在我身上。台阶两头的八月桂还没有开花,深青的叶子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教学楼上传来老师们洪亮的上课的声音。
我满脑子都是吴莲子。我想不通这么个陌生人为什么会一下子挤满我的脑海。那真是很不一样的感觉。
是十七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是对郝珺琪都不曾有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摩挲着中指上有个小突起的肉戒。
郝珺琪让我牵系,让我担心,她期期艾艾的话语总在我耳旁响起,课堂上,课间,甚至在父亲罚我下跪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她,每个晚上睡觉前我都会习惯性地向不知身在何处的她说晚安,可是她不会给我心慌慌的感觉。
不,这种心慌和遇事心慌完全是两码事。是没来由的你就心慌了。遇事心慌是一种害怕,害怕处理不好事情或处理不了事情,从而达不到预期的目的。这种心慌则包含了期待,有着一种朦胧的憧憬。
还有,如果在东门生活的时候有小说有电视的话,郝珺琪不会让我武打小说拿起一本又放下,不会让我电视台换了一个又一个。
我要做的是和郝珺琪一起开心的阅读或一同快乐地观看,如果郝珺琪不在的话,我就会出去找她,找她回来一起阅读或一同观看。
绝不会有这种心慌慌的感觉。
我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吴莲子走到我身边来。
“嗨,郑启航,”吴莲子微笑着和我打招呼,“在干吗呢?”
“没事,在这儿荡着呢。”我用脚踢着地上的泥尘。天,那心慌慌的感觉又来了。
“别踢了,好大的灰呢。”
我赶忙停住脚步。我斜睨吴莲子一眼,还是上午那一套装束,白色的短袖装,红色的花格子裙子,清纯艳丽。
“我觉得你好奇怪,一个人在这儿走来走去,怪无聊的。”
“在侦探我吗?”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这是表明她在关注我吗?
“我什么人都不熟悉只熟悉你,当然会关注你。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多么柔婉的声音!
“有空。什么事,说。”
“我想请你帮我出去买棒冰。有点口渴,这天太热了。”
“这个……”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没关系的。”
“愿意,愿意。谁说不愿意了?我一百个愿意。买几个?我马上就去。”我忙不迭地说。
“买两个。你自己一个。算是跑路费,咯咯咯。”
我立即冲向操场东北那个角落。那个角落一带种植了一排扁柏,倘若一个人躲在扁柏里面,站在教学区根本看不见有人爬围墙。
所以,那地方便成了翻围墙进出最好的点。你还可以借助扁柏轻松地上围墙。
“钱呢,你还没有拿钱呢!”吴莲子在后面喊。“那我在升旗台上等你哈。”
我之所以快速奔跑是为了节约时间。我没有忘记我“光荣的使命”。
吴莲子的请求我无法拒绝,但兄弟们的“安危”我也时刻记在心上。我一路上都在想:买棒冰就几分钟的事,应该不会出事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翻过围墙,又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小店。说来该我倒霉,我进小店的时候恰逢一个顾客买烟,而他要买的烟柜台上没有摆放,老板娘得进里屋,这一找就是两分钟。
而要命的恰巧是这两分钟!
等我买好棒冰翻回操场,在扁柏底下便看见政教主任和副主任正带领着大胖子他们往教学区走。大胖子他们一边走一边四处观看,看见了躲在扁柏底下手里拿着棒冰愣在那儿的我。
我感觉他们的眼光像利剑一般射向我。
他们跟着政教处领导走上台阶转一个弯不见了,我耷拉着头走向升旗台。吴莲子在向我招手。我把棒冰递给她。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是不是摔跤了?”
“他们被抓了。”
“谁?”
“我那几个死党。刚才我在给他们把风。”
“把风?他们去干什么坏事吗?”
“抽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