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也就涉及到了对郑爽的态度,更涉及到了对新局长关天浩的态度。在机关里混,最忌讳的就是跟错人,站错队,所以大家此刻对江风表现出来的疏远和冷淡,完全在情理之中,也怪不得谁。
江风昂首挺胸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砰地一声摔上门,在心里狠狠地说,妈的待岗就待岗,老子正好可以歇歇呢!习惯性地在办公桌后面坐了,竟然觉得无事可做。看看表,不到10点半,也不知道自己的处分是从明天开始呢,还是现在就开始了?如果现在就生效的话,那自己还坐在办公室里做什么?想了想,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装在塑料袋里提着,正要出门,办公室主任马国顺进来了。
马国顺以前知道江风是郑爽的红人,所以对他非常客气,表现的也很尊重,此刻进了江风的办公室,却是一脸不自然的表情。看江风提着塑料袋,就说,江科长,要出去啊?
江风自嘲地笑笑,说,我已经被停职待岗了,还在这里晃悠什么?马国顺嘿嘿地笑了一下,那笑比哭还难看,说,这,这,也太那个了吧。江风听他说话,知道他不是个爽快的人,又情知他不是来安慰自己的,就说马主任,你有什么事吗?
马国顺搔搔头,浑身不自在地说,没……也没什么事,江科长你科里那辆面包车……
说到这里,江风明白了,马国顺是要他交出车钥匙的。看他发窘的样子,江风知道他也是受人指使,所以也不想难为他,不等他明说,就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说,我这一个月也不用上班,不能耽误了单位用车,车钥匙交给你吧。
马国顺说其实……我也不是……好吧,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上班了我再给你送来。江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马国顺就接了车钥匙,脸红脖子粗地走了出去。
江风站在门后,感叹了一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无精打采的,很萎靡。心想自己不能这样灰溜溜的让人看笑话,就勉强提起点精神。又觉得实在提不起来,干脆就顺其自然了。拿手蘸了水耧了几把头发,锁上办公室的门,闷头下楼。
到了楼梯口,发现副局长宋敬山提着皮包,也要出去的样子,站在那里等电梯。宋局长是郑爽从团市委带来的,郑爽看重的,是他正直的为人和实干精神,所以对他很信任,宋敬山几乎成了她的左膀右臂。现在,郑爽走了,他能不能成为关天浩的左膀右臂,还是个未知数。
江风见了宋敬山,有点尴尬,叫了声宋局长,宋敬山唔了一声,点了点头。江风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他把脸转了过去,甚至身子都往一边撤了撤,给江风一个后背。好像江风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似的,多说一句话就会被传染上。
江风敏锐地察觉到了宋敬山的这些小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由得苦笑一声。
电梯来了,里面并没有人。电梯的门刚一关上,宋敬山一改刚才的冷淡,紧紧握了江风的手,压低声音说江风,你一定要挺住!也许这只是个开始,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人生的起起落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千万不能因为遭受了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不思进取,那你就太辜负郑局长对你的信任了!
江风紧紧握着宋敬山的手,想说什么,但喉头有点发紧,就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出了机关大门走到大街上,江风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天。昨夜刮了一夜的大风,城市的上空蓝天白云,空气非常清新。正是初春的天气,阳光明媚,万物都散发出勃勃生机。路边的绿化带修剪的很有艺术特色,高低错落有致,颜色也很丰富,不再是前两年那呆板的整整齐齐和千篇一律。包括街道两旁的路灯,造型都非常活泼。这条街每根白色的灯杆上,都有两只展翅飞翔的仙鹤。郑爽任住建局局长近三年的时间,在城市建设中一再强调要融入时尚和艺术元素,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云湖这两年的城市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城市品位有了很大的提高。
江风走在街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可能不想起郑爽。想到了郑爽的失意,他觉得,自己今后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她了。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次从逢仙山回来的路上,郑爽送给他的那句话:失意时,即使自己是一只虎,也要把自己伪装成一只猫。好吧,就做一只甘愿倒霉的猫吧。江风这想着,步子迈得大了些。
快到家门口时,手机叮咚一声,来了信息。江风拿出来一看,信息是蓝梅发过来的:骑士,不要气馁,千千永远支持你!晚上找个地方坐坐,我想和你说话!
江风上午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蓝梅在走廊的一边站着,往会议室门口望,像是在等他的样子。在大家都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的这个时候,蓝梅不顾大家的目光,表现出对江风的担心,这让江风很佩服她的勇气,也很感动。他确实很想听听她的安慰,但他又不想把自己的失落给蓝梅看到,所以他几乎没看她一眼,急急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蓝梅的这个短信,让江风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在关心着自己,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江风本想回信息答应她的提议,写好了信息,又犹豫了。心想蓝梅虽然是在真心真意地为自己担心,但自己现在正是走霉运的时候,难道还要把这样的情绪带给她,让她一起为自己难受,为自己伤心?算了,还是自己一人躲着舔伤吧。这样想了,就回信息说,蓝梅,谢谢你的关心,晚上我还有事情要做。发完信息,果断地关闭了手机。
江风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狼,惶惶地进了家门。一股家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站在门口,闭上眼睛得猛抽了几下鼻子,心里觉得踏实多了。看来,家,永远是疗伤的好地方。
鞋柜的上面,是杨柳的十字绣的作品,两个穿着少数民族华丽服装的小人,弯腰撅腚,嘴对嘴地在接吻。那时候非常流行十字绣,杨柳很痴迷,吃完饭电视都不看了,一心一意地拿着针比比划划,这个亲吻图是她的第一个作品。
江风还记得她逼着自己,学那两个小人接吻的情景。杨柳不满意,觉得江风是在应付,并且屁股撅的不很,腰没凹下去,逼着他一遍一遍地练习。末了很幸福地问他,江风,你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新的感受?江风说就是亲嘴呗,能有什么新感受,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杨柳却很认真地说,不一样的。以前我们接吻,两人是抱在一起,身体接触,但这个动作,身体是不在一起的,只有嘴巴相接,感觉很奇妙的。江风说,是啊,很奇妙,你刚才没站稳,牙齿把我嘴唇都碰烂了。杨柳哈哈大笑,说你还说我呢,刚才你差点把我的舌头拽出来!
杨柳幸福的笑声,好像还在屋子里回荡,这一切,好像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江风痴呆呆地想着,咧开嘴傻笑了。他第一次仔细地端详着这副十字绣,发现那上面的女人很像杨柳,都是胖乎乎的脸蛋,甚至还有酒窝;再看那男的,越看越觉得像自己。忍不住伸手取下来,放在手里仔细地摩挲着,心里的不快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