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个“没”法,那个同学也不清楚。
紧张的档儿,脑袋里更容易流过万千数据,原容一瞬间想了很多荒谬的东西,有用的没用的,竟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不由自主抖着的手,轻轻摸上那些个质感粗糙泛黄的封条。
风声四起。
兴许是巧合,也兴许是真的触发了什么“东西”,原容退一步扶住墙,堪堪稳住。
夜间的风冷的刺骨,从房间内带来的热气一瞬被掠夺,原容哈着白气,试图温暖冻僵的脸庞。
V大离海不远,素日风便不小,可能走廊窗子没关好吧,他这么想着,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惊人景象。
狗。
黑到油亮的皮毛,壮硕高大的身子,粗略望去乌压压成千上百只,挤满了整条走廊,正反着眼瞳里怪异又冰冷的光,静静望着他。
它们长着尖嘴,原容甚至能听到成千上百个粗鲁的喘气声,仿佛下一秒,它们就会扑上来一般——
跑!
原容一个箭步冲进501,狠狠摔上门,锁上,才发觉自己两手两脚抖成筛子。
“那些是什么东西……”
犬吠声起。
一声连着一声此起彼伏,狠戾而粗鲁,势必撕破门后人温热脖颈,要品尝那鲜血一般。
原容恐慌极了,他并不怕狗,可这千万狗群并不是他能抵挡的。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荒谬,原容甚至来不及想这狗群是由何而来,他疯了一样使出吃奶的劲去搬床头柜,想挡住门,却发现他不能使床头柜移动哪怕一毫米。
这不可能!原容眼泪都要脱眶而出,他咬着牙继续用力,可那床头柜仿佛与空间紧紧长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他瘫坐在地,抱着冰凉的床头柜,绝望的视线颤抖无法聚焦。
空调不知何时关了,无边寒气自地板溢出,将他包裹。
门响了。
一下,两下……
“它们”要进来了。
冥冥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容,开门。”
关理!
原容欣喜若狂,可以说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跃起,激动到颤抖的手好几次握不住门把。门锁“咔哒”一声接触,门外,关理那张冷峻而轮廓深刻的脸出现,原容脸上的泪痕还在微光下盈盈反光,无比可怜而弱小,看的他眼神阴沉。
“怎么了?”
“你还问我,你还问我!你大半夜去哪了?你不知道刚才……”
关理身后,什么都没有。
兴许是劫后余生,也兴许是情绪剧烈波动太大,原容在关理温热宽阔的怀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多狗,不,怪物,它们要吃了我……好冷,你去哪了,你去哪了!”
关理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声一声柔和的哄着,他半强迫的把原容抱进屋里,锁上门,空调不知何时又开了,仿佛只是刚才断电了一瞬间。
他脱下外套,内里残留的热气夹杂着关理特有的气息一瞬包裹着原容,好似他坚毅可靠的肩膀,一瞬让原容停止了寒战。
空调柔和的嗡嗡声教人昏昏欲睡,原容静静靠在关理怀里,脑子里乱极了。
他找回了冷静,情绪理智了,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去了?”
“我落了东西在自习室,回去取了,”关理解释道,又心疼的垂下头,“你不好好睡觉,又胡思乱想。”
“我没胡思乱想!”原容气愤的反驳,“是真的!我又做噩梦了,惊醒后想拉你上厕所,没想到你不在……”
他细细描述了马上要忘记的、荒谬的、但确确实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
然而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怪诞可笑:大半夜的,哪来的狗群?
宿舍楼一楼大门11点后落锁,学生想进门都得向宿管阿姨申请,更别提非人类生物,还是那么一大群了。
等下,落锁?
原容抬头看一眼关理,后者正目不转睛的垂眼望着他,那双浓黑而深沉的眸子里反出面色不算好的他茫然的神情。
“困了?”关理轻轻勾起嘴角,“天快亮了,小朋友该上床休息了。”
原容不着痕迹的摸了摸关理大衣下摆,故作生气鼓起嘴巴:“又占我便宜,我就比你小三个月!”
原容生日是1月1日,关理在10月,秋日丰收的档儿,关理便经常以“爸爸”“哥哥”自称,也经常被“儿子”“弟弟”暴打。
是的,当关理板着一张棺材脸开弱智玩笑的时候,原容总忍不住内心的暴力因子。
关理把人哄上床,和他承诺再做噩梦就陪他睡,自己脱了衣服,也上了床。
竟是一夜好梦。
第二日上午没课,原容饱饱睡了一觉,醒来约莫9点多了。床下桌子上传来皮蛋瘦肉粥的香气,让他勾起嘴角。
关理最爱的是牛奶燕麦粥,也知道他最喜欢皮蛋瘦肉粥,每当自知惹他生气了,便悄悄把早餐换成皮蛋瘦肉粥,算变相的示弱讨好。
然而,喝着最爱的早点,咬下小笼包满嘴生香的原容,却收到了一通或许是让现实撕开薄膜的电话。
是昨日刚换了联系方式的花枝玉。
电话那端,女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说,池疏失踪了。还说,池疏当日下榻的那间房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一半房间的东西都“消失”了。
自一道奇异的分界线起,一半地毯,一半壁纸,甚至一半从中劈开的桌子、杯子,那张一米八尺寸的单人床,还有玄关,全数消失了。
那个房间,就剩下突兀的徒白四壁,和一半完好无损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