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沙瑞亚嗤笑出声,“他之前怎么家暴你你忘了吗?你一星期半夜要来找我哭诉多少次你忘了吗?你就甘心不报复?”
见特丽丝还仁慈犹豫着,沙瑞亚话锋一转,加上最后一计狠针:“你如今流了产,没了这孩子,克劳德还会对你继续和颜悦色?我的傻姐姐,你可清醒点吧!”
想起那些恐惧挨打,说什么都是错的噩梦般的日子,特丽丝壮硕的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这一瞬间,朴实的村姑单纯空洞,一生为人操纵的脑子想了很多——丈夫、弟弟、家庭,甚至还未出生就咽气的孩子,她的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好,我听你的。弟弟。”
沙瑞亚又叮嘱姐姐,流产的事先别说出去,等安洁莉娜封口费到了,再散播流言。
次日,修养了一天,沙瑞亚脸上伤好了不少,用创可贴盖了边角,继续送牛奶。即使巨额债务在身,沙瑞亚一点不慌乱,他成竹在胸,静等大鱼上钩。
果然,在后院码得整整齐齐的牛奶瓶旁,他看到了预计目标。
安洁莉娜面色很不好。她的神情复杂极了,说不出是爱意、抑或憎恨,她定定看了面无表情的沙瑞亚很久,突然鼻子一酸:“为什么要这样?”
沙瑞亚一怔,一肚子计算好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为什么要这样?
但他随即甩去这一瞬怔愣,换上一副温柔面容:“安洁,我是在帮你。你不是厌恶恶心的迪克森一家很久了吗?”
清澈的少年音有些沙哑,似乎前几天哭破了嗓子。他面上青紫未完全散去,可神情仍是安洁莉娜逃避一切时,救赎般的那张温暖阳光的笑容。
见安洁莉娜没说什么,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客厅,沙瑞亚便知道,计划成功一半了。
他给神色冷淡的贵妇倒杯水,诚恳开口:“安洁,无论你信不信,你的事,我一向最放在心上。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兴许你早忘了,但我一直记得清楚。……你说,你痛恨贵族的身份,痛恨吝啬自私的哥哥,痛恨包办婚姻的粗野乡巴佬丈夫。现在……正是你解脱的时候了。”
安洁莉娜疲倦的双眼一瞬闪过精光,又很快消失。
她勉强扯扯嘴角:“得了,沙利。我昨夜一夜没睡,想了个透彻。你一向嘴甜,最会讨人欢心,想必在你眼里,我只是个人傻钱多的蠢女人而已……你不必再花言巧语了,我是不会再给你一分钱的。”
她话说的极狠,一副不必再交流的模样,但她那双紧紧盯着他的、充满无法言喻情绪的眸子出卖了她。
沙瑞亚压抑下心中狂笑,柔声说:“我做了错事,我知道在你心中形象大打折扣。但……我已经想了万全之策,帮你摆脱克劳德。”
他在女人出声前迅速说道:“你把克劳德新买农场的地契偷来,帮我还债。明面上,再同他要5000金币,给我姐姐当封口费。”
“你疯啦!”语毕,安洁莉娜目瞪口呆,“你在说什么疯话?沙瑞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沙瑞亚自信一笑,继续说道:“克劳德一向爱面子,最怕被他人看不起,尤其是高高在上的作为男爵妹妹的妻子,因此,你要这么一大笔数额,他就算打肿脸充胖子,也会咬牙拿出来。——你仔细想想,若克劳德没了新农场,再没了钱,脱去暴发户皮囊的他,还配得上男爵妹妹?”
他紧紧盯着安洁莉娜明显动摇的眸子,乘胜追击:“男爵再吝啬,好歹和你是一家人,打断腿连着筋的关系,地契给了他不算亏!再者,男爵吃到了甜头,还能坚持反对你离婚?”
不知是沙瑞亚诚恳美艳的容颜、还是心中那根磨了十几年的老刺作梗,安洁莉娜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这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这便是后话了。
正如沙瑞亚所料,一切进行得都那么顺利完美。
安洁莉娜先是要来5000金币,并不把这些钱放心上的她一股脑给了特丽丝,闪花了特丽丝的眼。随后,她趁克劳德熟睡,把他随手乱放的地契半夜偷出,给了沙瑞亚。
沙瑞亚赶在三日的最终期限,再次踏入赌场大门。
醉汉们吆喝声仍此起彼伏,好似这个地方永远都是这般一样。只是这次,他再没了心中悸动。
他直直去寻荷官,却不见踪影。
大堂等了一会儿,突然闪出个高大、常年裹在黑西服里的人来。
男爵府的管家?他为何在这?
未等沙瑞亚多想,管家已经朝他大步走来。他的面色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让沙瑞亚有些发憷。他紧紧盯着管家,警惕他要做出什么,后者一屁股坐在了沙瑞亚身旁,高大身形笼罩下一片阴影,奇怪的,他并未感到被冒犯、或者害怕的情绪,而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太可笑了,在今日前,他和管家一直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
他打消这个念头,扬起一个明艳假笑:“您好,您怎么会在这儿?”
管家却答非所问,他定定看伤好了七七八八、脸上却仍有痕迹的小孩一会儿,才说:“脸怎么了?”
沙瑞亚下意识摸摸脸,笑道:“不小心摔了一跤,谢谢关心。”
他灵活的小脑瓜转的飞快,灵机一动:“请问您是来代替男爵先生办理债务的吗?”
管家点头。
沙瑞亚立刻换上讨好面容,从怀里掏出地契掏出去,递给管家。管家带有白手套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过纸瞄了一眼,随意塞入胸前口袋。
做完这一切,男人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沙瑞亚的脸,漆黑看不出表情的眸子好似盯上腐肉的秃鹫,这让他感到不舒服。
我的脸上长花了?还是……这男人不会看上我了吧?
对自己魅力十足十自信的沙瑞亚轻蔑嗤笑一声,打散了这个念头——开什么玩笑,恶心的同性恋是有违人伦的,是要被教会烧死的!管家如此体面人士,怎会是变态神经病呢?
见男人不为所动,他不舒服的往旁边挪了挪,芥蒂一旦种下,便难以根除。
男人突然开口:“你姐姐身体如何?”
沙瑞亚一怔,心中鼓点狂奏:他怎么会问这个?一定是巧合,寒暄而已。他随即摆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很好。她怀孕了,全家都很开心……”
他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那个……债务也还清了,能把卖身契还给我了吗?”
闻言,管家才后知后觉,从胸前口袋拿出一张精心折叠的纸递给他。
这破纸待遇倒是比地契好的多……
沙瑞亚压下心里隐约翻滚的不适,急忙道了谢,又麻木的说些吉利话,一溜烟跑出了这个吃人的地方,暗自发誓再也不来了。
他没注意到,背后管家炙热露骨,盯着他灿烂金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