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天真的罪恶（五十九）

的影子猛然膨胀起来，但是只能钻进封容的影子里，却不能接触到幻枫和孙兵兵的影子。

    白丛丘的灵力突然注入了林映空的影子，将它瞬间逼近幻枫和孙兵兵身下的影子里。

    封容只觉得大脑一蒙，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坠落——

    依稀之间，封容有种再次经历的熟悉感。

    斑驳的光斑出现在四周，他正在一片大陆上浮空行走，俯瞰大地，仿佛漫无目的，仿佛毫无厌倦。

    沧海和桑田在眼中变换，斗转与星移在上空飞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有龙腾于空，凤鸣苍穹，麒麟奔走于大地之上，先有风雨同舟，后有天地大战；

    他看到奇形怪状的异兽在天地间兴起，繁衍遍地，最后为争而战；

    他看到有蛇尾人身的男子在地上画着奇异的线和点，仰头看到他时，男子轻微颔首，身边蛇尾人身的女子手里把玩着一捧泥土；

    他继续往前走，却骤然看到天崩地裂，万物哭嚎，他化身万万丈，和一个虎背熊腰浑身燃火的男人战作一团，天地之间被他们劈出一道裂缝，他扑向那男子，两个人一起掉进了那个裂缝里；

    他看到天穹漆黑，杀伐之气化身风暴肆虐，他从空中坠落，坠落……

    下坠的视线突然往回拉，像是朦胧的梦境一下子就调整了清晰度，视角也随之产生了变化。

    那是一座高高的山巅，一眼能够望尽万里的荒无人烟。

    封容明显感觉到自己踏进了一个远古的世界里，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明显了。

    只是这次封容漂浮在了半空之中，看到了山巅上坐着一个人，他穿着素白色的衣裳，几乎和身下的石头融为一体，像是不动的雕像。

    封容想看清他的脸，然后视线突然拉近了，那张俊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只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万物苍生，那么慈悲，那般大爱，谁都无法单独藏在那双眼睛里。

    幻枫……不对，他是尊偶国里的神子，是空聆爱上的那个幻枫，也是曾经的古神不灭。

    “我说，”一个虎背熊腰穿着兽皮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不灭的背后，“你在这个山头待了三万六千年，你看到了什么？”

    不灭抬起眼帘，说：“我看到了生和死。”

    “打赢了就是生，打输了就是死，”男人不解地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有什么是可以不死不灭的？”不灭问。

    男人摇头，“就算是我们也会跟着岁月一起长眠，父神都已经化为这山和地，水与土，日与星，我们也一样。”

    不灭沉默了良久，他低下头，摩挲着身下坐着的岩石，“我在这里坐了三万六千年，这块石头还在，如果它变成了活物，它会不死不灭吗？”

    男人一脸奇怪，“不行不行，石头活过来就是妖，妖族的生命更短暂。”

    “如果它变成活物，却不为妖族呢？”不灭又问。

    这次轮到男人沉吟了片刻，“我不知道，但活物必然为神为巫为妖为精怪，若不是……必被天道抹杀。”

    视线忽地变幻到了另一场景，不灭站在云端，俯瞰大地，封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裹着兽皮和草皮的人在大地上艰难地生活，朝已生，夕可死，转瞬即逝。

    “老友，你又在这里看了一万五千年，”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再次出现，“这次你看出了什么？”

    不灭依旧回答：“生与死。”

    男人又问：“你还在求不死不灭？”

    “不是我在求，我是在为这万物求，”不灭面露悲悯，“女娲造一物为‘人’，一呼吸间便是一个生死轮回，在这蛮夷大地，他们无法生存。”

    男人颇是疑惑，“那也不是你能管的，女娲那丫头玩出来的泥巴，轮得到你来担心吗？”

    不灭说：“万物皆是性命，不无不同。”

    “照你这么说，我们跟他们也无区别？”男人不悦。

    不灭的语气毫无波澜，“无。”

    男人生气了，“你这家伙……那你继续盯着这些烂泥巴吧！”

    男人掉头就走，不灭没有去追，只是低下头，继续看这苍生挣扎，而封容漂浮在空中，盯着不灭。

    当画面再度调转的时候，封容只看到面前有一人化身万万丈，浑身燃火，依稀是那个男人的模样，他和同样身化万丈的不灭斗在一起，天在裂开，地在震动，万物在哀泣。

    “停下来！”不灭呵斥。

    男人却冷笑一声，“你不是要这天不降下雷霆，要这地不再干旱洪水，要这苍生不死不灭么？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做灭世之灾，你所思，你所想，皆为一空！！！”

    天穹在他们激烈的打斗中被撕裂，偌大的口子将地面上哀嚎着的生物吞了进去。

    封容看到不灭扑向男人，带着他一起掉进那裂缝。

    “你……不该……”

    封容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却觉天旋地转，有什么力量将他抛开，转眼间就抛到了另一段记忆里。

    这一次，他依稀意识到这不再是他熟悉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