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理智的、强势的、自信得睥睨世人的灵执法部部长会任性地、挑衅地、甚至带着几分疑似示弱地说他也会感情用事,甚至无缘无故地合上心中那扇早就敞开的大门,将他毫不留情地关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林映空头一回发觉其实自己可能没有他所认为的那般了解封容,这个事实几乎将他打击得老半天萎靡不振,心道难道神子和空聆两口子吵架会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地影响他们两个的感情?
“神侍大人。”尔博探头探脑地伸进一个脑袋来,瞧着已经在房间里呆了一天没出去的年轻男子,此时夜幕已至,雨声潺潺,屋子里没有电灯,他背对着门坐在桌子旁边,暮色将他深色的衣着和漆黑的发跟四周环境几乎融为一体,阴郁得有些可怕,总是快活得像是个叽叽喳喳的雀儿一样的尔博似乎也被这气氛渲染,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一些。
令人窒息的沉默了好半晌,属于空聆的声音才缓慢地在室内响起:“神子回来了么?”
尔博把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一边进去点烛台一边道:“神子一刻钟之前已经回来了,在房间里呆着,我刚才把饭菜送过去了……不过神子不让我伺候。”
烛台被点亮,整个屋子的黑暗如同被驱逐的鼠群一样飞速狼狈地逃开,躲在被拉长的纤细的影子里瑟瑟发抖,空聆依旧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尔博犹豫了一瞬,才鼓足勇气转到空聆面前,小小声地道:“神侍大人,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如我给您煮份您爱吃的蛋羹,再做几个小菜,您多少吃上一些,好么?” 林映空正面看到尔博的模样,觉得千年前的尔博跟空聆还真的不算感情十分好,就是纯粹的主仆关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千年相依相随让一些东西变了质,千年后的尔博虽然依旧对空聆追崇尊敬,不过提及他时,眼里时常会有几分温柔的意味。
空聆对他的态度倒是始终如一,不亲密,不疏远,也不会因为他的关心或者逾越有所反应,“我不想吃,你自己去休息吧。”
尔博没有应声退下,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的表情,道:“神侍大人,我想问问您,大家在传的那件事是真的么,说您杀了很多人的那件事……”
“你怕了么?”空聆冷不丁地问。
尔博微微一愕,因为空聆这句话听起来就是间接默认了,“不,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做,您一直和神子一样为尊偶国奉献着,您很善良……”
“我一点儿都不善良,善良的是神子,他才是神,”空聆自嘲地道,“我以前只是在做他所希望做的事情而已。”
尔博有些难以理解,“那么现在呢?您杀了他们,是为什么?”
“他们伤了神子,”空聆的神情愈加阴郁,“他是尊偶国的神,可也是我的神,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尔博似懂非懂,迟疑着道:“可是现在的尊偶国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为什么不让神子继续给其他人偶赐予生命呢,也许这一切都会变回原样的。”在他简单的想法里,他觉得一切的源头被摆平了其他事情都能好起来。
“不会再恢复的了,”空聆如工笔精心描绘般的颜容上挂上一丝笑意一丝冷意,“人类都是贪婪的,他们的欲望永远是无穷的,神子妥协一次,他们就会得寸进尺,翻脸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神子为什么还要像以前那样任他们万事得偿所愿?”
“可是神子不这么想,”这个事实太浅薄易懂,尔博都看得分明,“神子不会放弃尊偶国的子民的,他今天冒着雨去见了染上瘟疫的百姓,试着找出办法救他们。”
“他要这么做便这么做吧,我等着他看清这些人真面目的一天。”空聆一点都不意外,但他也早就将自己手下的军队派去守护着神子,一旦那些平民有异动,他们就会斩尽一切危险,这种事情做过一次了就不怕再做第二次,他不是不怕神子对他失望的眼神的,可是比起神子的安全和性命,这些都不算什么。
“您不能这么任他们发展……”尔博欲言又止地道。
空聆终于抬眸看他,眉头不由自主地隆成了一个皱褶,“他们又做了什么?”能够让站在他这边的尔博都忍不住过来劝他?
尔博为难地看着他,像是担心下一秒他就会暴起出门杀人一样,“外面有个传言,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说这场瘟疫不是没办法治好,最好的药引就、就是——”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液,“——神子的血和肉。”
空聆僵住,双瞳蓦地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