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过落叶,团团簇簇向凌霄阁外长廊边堆去,一丝清冷的夜光,映在景璞苍白的脸上,他回首看一眼身旁的兄弟,轻声问,“哥哥打你打得狠了些,还疼吗?”
那声音极其温柔,仿佛绵绵的针刺了心头的薄弱,景璨低头不语。
“小时候,你总缠着我问,怎么没有二哥哥,每次问,我就打你,偏偏你痴痴傻傻的,屁股打得红肿,还是不改口的问……”一口长长的叹息,“不是我不肯说,只是说出来太沉重,十年来,我想也不敢想。”
景璨仔细推啄着兄长的每个用词,似想从中找出些根源。
“老六景琮再如何聪明、睿智,再比也比不上二哥景琰呀。”景璞摇头叹气不已。
“景琰”景璨立刻想到永祥宫后的凌霄阁,小时候顽皮淘气,同哥哥们误闯凌霄阁,六哥挺身揽下所有罪责,救了他们,平日最是受父皇宠爱的六哥被一顿家法打得险些送命。事后,他才听说,这凌霄阁是父皇为祭奠死去的二皇子景琰哥哥所建,可想父皇对景琰的依念和偏疼了。景璨定定神立刻改口道:“听大哥曾提起,父皇昔日最偏疼景琰二哥,所以在他病故后,特建了这凌霄阁纪念他。”
“哦,景瓍这么讲给你听的?”景璞笑了起来,笑声中含着嘲弄、不屑。
“不错,是该偏宠疼爱,四岁吟诗,六岁习武,十三岁列殿出朝,十四岁征战西域,十五岁代内阁院批奏折,十六岁兵靖西北,十七岁镇平新罗、放赈江南,十八岁威名天下。这样的儿子不偏疼,疼哪一个?”景璨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转而为悲怆然泪下。
景璨怔然无措:“听说二殿下生性至孝,因他的母妃仙逝,他悲痛成疾,才病故的。”
“是吗?”景璞道:“二哥至孝是不假,思母成疾也不假,但他不是病死,是被赐死,死在这吸虹剑下。”
“哐啷”宝剑出鞘,寒光夺人,景璨轻抚剑绦道,“他的血便染红了这剑绦,化成了冤魂,多少年我们兄弟总在梦中相会。”
不知是剑的寒气,还是景璞的话,景璨身上泛起丝丝凉气。
“不信?那我便让你明白……景琰可谓是‘天宠’,生下来有一团祥瑞之气,如你。父皇在那年定三番、破五疆,年末大丰收,星宿道人讲全借景琰之福,并讲他是星宿下凡,哪个父母听了不欢天喜地,也就是借了他的光,我们的亲娘也登上了皇贵妃的宝座,传言就要做皇后,待几年后,二哥六岁了,益发出落的与众不同,集了天地间钟灵毓秀,在宫中人见人爱,除了两个人,一个是太后,一个是……”景璞转向痛心的看一眼弟弟,景璨才心头一颤,传闻三哥不是母妃亲生,也不知真假,这些年他也不曾过问,因为三哥如他的亲哥哥一般无二。
“二哥景琰争气的很,几年间能文能武,既是治平之才,又有治乱之能,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内阁七部对他赞不绝口,父皇便天天带了他在身边,升殿对策。即使这样他对兄弟们从无傲慢之色,体贴和蔼,我们兄弟同他如死党一般……二哥十六、七岁那年,父皇几次同内阁议定换太子,但太后坚持未能如愿,兄弟们为二哥抱不平,可二哥景琰却为父皇讲话,开导兄弟们当念及长幼之序、立嫡之意,更要守人臣本分。自那时起,他忙的很,十几岁尚未成年,便如你们几个如今一般,肩挑起国家大事,天下兴亡。天天在御书房改奏折到半夜,日忧夜虑,但也从无疏漏,这就是皇上满意的地方。母亲疼我们,更疼他,常端了煨好的汤来,可往往一碗汤热上几趟,他也无暇吃。
闲暇时,他是十分高兴的,带了我们兄弟去花园玩,去爬君山,陪母亲游丽水河,可这样的日子对他越来越少,而对父皇却越来越多了。先时是同母亲游玩,之后同贵妃,游遍了京城,便去下江南了,那年可真热闹。
那年,皇上下江南,从秦淮河带回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从从容容的封了妃。母妃嫌她们不守宫礼,加之皇上偏袒,便屡屡发生冲撞。一次我们亲眼见母妃哭着从懿和殿回来,伤心的死去活来,后来从许嬷嬷那里听说是吉、庆二妃侍宠而娇,公然顶撞,居然皇上还百加袒护,竟要挟再若惹怒二妃,便要废了母妃的贵妃名位。老四当时火冒三丈,冲到紫馨宫大闹一场,谁料竟惹祸上身。皇上不仅拘禁了他,还将这笔帐记在了母妃头上,冲到朝阳宫对母妃大打出手,还令她闭门思过,私下里同九卿商议废了她。消息不胫而走,母妃闻讯大病不起。那年我十岁,还记得母妃惨淡着笑容对我们兄弟二人讲:“天下的母亲都是慈母,都希望自己的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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