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我成这幅模样,还请大做主啊!”
孙琢玉闻言看向一旁的绸缎庄,只见布匹散落得到处都,活像经历过一场乱斗,掌柜的正坐在地捶胸顿足,心疼不已。
孙琢玉当即一怒,指着那群的豪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聚众闹事,无故伤,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为首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他分明瞧见孙琢玉的官服,偏偏不慌不惧,阴阳怪气的道:“我家主份贵重,孙大还少管闲事的好。”
这群下乃二皇子府的家奴,因着一位受宠的姬妾想用软烟罗裁衣,特来采买,谁曾想最后一匹却被卖了出去。他们恐难讨主子欢心,便做此强抢之举,背地里狐假虎威。让二皇子知道,只怕饶不了他们。
孙琢玉才收拾了洪家,怕他们才怪:“哦?难道你家主子皇亲国戚不成,就算皇亲国戚,触犯律法也要受罚!”
那管家见他不买账,正欲报出名号,却忽然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被掀起帘子,里面坐着一名面容阴柔的男子,正目光冰冷的看着自,顿觉熟悉。定睛一看,这才现竟然杜陵春,后背一寒,魂都快吓飞了。
苍天啊,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不过背地里借着二皇子的名声狐假虎威,可万万不能闹到主子跟前,否则死都轻的。
那管家也没想到自这么点背,居然遇了二皇子的亲舅舅,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吓的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杜杜杜……”
外瞧见,还以为他拜服在孙琢玉的气势之下,包括孙琢玉自也这么认为的。他一脚将那管家踹了个乌龟翻:“说,你家主子谁!”
管家再报名号那就自找死,他连滚带爬的地起:“大见怪,大见怪,该死,这就离去!”
孙琢玉心想了就跑,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反手直接把揪了回来:“慢着,谁准你了?了连礼都不赔吗?”
管家又不傻子,闻言一拍脑袋,手忙脚乱钱袋里倒出好锭银子连同若干散钱,一股脑全塞到了店二手中:“兄弟,这赔你的,你拿去看大夫,剩下的买些鸡鸭鱼肉补,你千万勿怪,千万勿怪!”
他想起杜陵春的狠辣名声,手都控制不住的哆嗦了起来,整个汗如雨下,结结巴巴的问孙琢玉:“大……大,能了吗?”
孙琢玉问那店二:“如,够还不够?”
二望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鸡啄米似的点头:“够了!够了!”
孙琢玉这才挥袖:“滚吧!”
管家带着手下,慌不择路的溜了。
围观百姓就喜欢看热闹,尤其这种惩治恶奴的戏码,见状大声叫好,巴掌都拍红了。
做生意的就机灵,绸缎庄掌柜的见状也不哭了,店里一溜烟跑出来,和二一起跪在地磕头:“多谢大,多谢大!”
孙琢玉抖了抖袖袍,看起来很潇洒:“起来吧,为民请命乃本官职责所在。”
店二鼻青脸肿的道:“大恩德,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孙琢玉心想下辈子这种事儿也太悬了吧,他见二手中捧着一堆碎银,当着他的面,里面拿了一文钱出来,在眼前晃了晃:“本官便当你已经还了恩。”
店二见状一愣,忽然明了他的意思。当初京兆府大堂之内,自为求重赏前去通报消息,孙琢玉给了他一文钱,言说若有冤屈难处,日后尽管找他。
但这句话谁也没当成一回事,店二回去之后,还被掌柜戳着头骂蠢笨,一文钱就被了,真好糊弄。没想到竟真的。
二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孙琢玉已经转坐了马车。那赶车的黑衣男子将鞭一挥,驾驶着马车飞快离去了。
孙琢玉坐马车,见杜陵春面色不好,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怀里拿出油纸包递给他,里面的米糕还热乎着:“我去久了,司别生气,快吃吧。”
杜陵春缓缓吐出一口气,问孙琢玉:“你可知那些奴才谁家的?”
孙琢玉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知。”
杜陵春看了他一眼:“他们乃二皇子府的家奴。”
孙琢玉闻言一顿,嗯?二皇子?
那岂不杜贵妃的亲子,杜陵春的亲外甥?!!
他连手里的米糕都拿不稳了,勉强咽下嘴里的东西问道:“司,二皇子会不会生气?”
杜陵春心想那个混账有什么资格生气,手下奴才个个养得目中无,若传到大皇子耳朵里,岂不成了言官御史弹劾的把柄。
杜陵春抢来孙琢玉手里的米糕,冷笑着道:“他该好好谢谢你才!”
否则那群奴才岂不愈肆无忌惮,长此以往哪还了得。
孙琢玉砸吧砸吧味:“那如果二皇子真的生气了呢?”
杜陵春咬了口米糕,心想孙琢玉竟然还有怕的时候,眼皮子都懒得抬,冷笑道:“那你就直接收拾他。”
#我姐姐就你姐姐,我外甥也你外甥#
#做错事直接往死里,不死就行#
#懂?#
孙琢玉懂了。
他们架着马车一路回了府中,谁曾想现门口停着一匹棕色的骏马,石千秋牵着缰绳,还拎着包袱,看样子要远行。
孙琢玉见状立刻跃下马车,一头雾水:“大师父,你这要去哪儿?”
石千秋似乎专门在这儿等他的,闻言道:“大,我有些旧事要回江州一趟,本算直接的,但思来想去,还告诉大一声。”
孙琢玉眨了眨眼:“那师父时回来?”
石千秋摇头,觉得这个徒弟又在犯傻:“世事无常,这岂能说准。”
他江湖,本不该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说去江州,其要回到他们江湖该去的地方。一一剑,四海为家,快意恩仇。
孙琢玉舍不得他,拦着马不让:“师父了,我以后遇到危险怎么办,谁来保护我?”
石千秋不理,翻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孙琢玉道:“大如今已懂为官之道,不需我护卫在旁了。百姓会憎恨一名草菅命的贪官,却不会憎恨一名正廉洁的清官。”
孙琢玉拽着缰绳不松手:“那万一还有要杀我怎么办?”
石千秋反问他:“大不畏强权,不畏艰辛,不畏权贵,能做出此举,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必惧之?”
他语罢,轻轻把缰绳抽了出来,目光如同长辈看着晚辈:“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琢玉,做个好官,日后大师父会回来看你的。”
孙琢玉不知该拦还不该拦,下意识后退,却见石千秋便已策马扬鞭,潇洒离去,须臾就不见了影。
生聚散无常,每个都有该去的地方。石千秋本江湖游侠,为护孙琢玉,在一个地方停留了数年,如今总算到了可以离去的时候。
也许明年,江州春暖的时候,他们还会在同一个的墓前重逢。
孙琢玉站在原地,见状用力眨了眨眼,莫名有些酸涩。杜陵春见状马车下来,握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傻子,日后又不见不到了。”
他语气未有过的和缓。
但孙琢玉还难过,蔫头耷脑,连话都说不出来。
杜陵春见街多眼杂,干脆将他拉进了府中,挥袖示意奴仆退下,寻了处景致好的池塘,在台阶席地坐,似为了哄他心,半真半假的道:“你若舍不得,我让吴越带去将他追回来。”
孙琢玉摇头:“算了,你们不过他的。”
杜陵春:“……”
杜陵春心想孙琢玉这真难过了,哄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总不能带着他去逛青楼吧。思忖一瞬道:“日后你告老辞官之时,我同你一起回江州去,这总行了吧,一时离散罢了,总会有见面的时候。”
孙琢玉闻言心里舒服了点,他将杜陵春抱入怀中,可怜巴巴的道:“司,我只有你了。”
杜陵春任他抱着,闻言嗯了一声:“我也只有你。”
太阳快要落山,院中一片霞色。池中的绿毛鸭子游来游去,间或落下一片红色的枫叶,在水中悠悠了个转,片刻就不见了踪影,随波逐流去。
他们二的影子倒映在长廊,拥拥挤挤的一团,密不可分。
孙琢玉正在平复着师父离去的伤感,系统忽然悄无声息冒了出来,趴在他肩膀,用翅膀戳了戳他:【亲~】
嗯?
孙琢玉皱眉:“谁?”
系统飞了出来,翅膀扑棱的欢快:【我呀,009呀~】
孙琢玉昂了一声:“怎么了?”
系统飞过去蹭了蹭他:【亲,我也要了】
孙琢玉闻言一顿:“怎么你也要?”
系统道:【这不赶巧了么】
孙琢玉眼皮子一跳:“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和我师父分批。”
石千秋了他还没缓过来呢,又来一个。
系统用翅膀拍了拍他的头:【亲,长痛不如短痛嘛】
孙琢玉撇嘴:“那你要去哪?”
系统想了想:【可能去找下一个宿主吧。】
它这么一说孙琢玉就懂了:“哦……那你去吧。”
系统用翅膀拍了拍他的后脑:【琢玉,要当一名好官呀】
他的父亲曾经这么说过,石千秋也这么说过。
孙琢玉也许还没办法做到绝对的正无私,但相比以前,他已经愿意在自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当一名好官了,也莫大的进步。
孙琢玉想为自和杜陵春求得一个,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善终,就会努力做一名好官。杜陵春为了孙琢玉不受伤害,也会一直护着他。
他们互以对方为约束。
只要心中一直记得那份喜欢的感觉,便不会违背本心。
孙琢玉抱膝坐在台阶,仰头看着系统:“哦,知道了。”
系统可能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飞过去又蹭了蹭他:【再见~】
它说完,半透明的躯便缓缓飞向了天空方,最后慢慢的消失不见。孙琢玉听到耳畔响起一声解绑提示音,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的抽离去,不自觉握紧了杜陵春的手。
【叮!抽离程序启动,请宿主做好准备,
启自检程序,
自检完毕。
解除捆绑中,
20%
50%
100%
解除成功】
孙琢玉看着漫天的落霞,心想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吧。
街道熙熙攘攘,群来来往往。戏馆子里仍有旦在练嗓子,声音悠长婉转,唱的《望江亭》第的四折戏:“只除非天见怜,奈天天又远,今日个幸对清官,明镜高悬……”
受一世跪拜,不如受万世景仰。史册到头来不过一张薄纸,唯有声名留于心,久磨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