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陵春,却见他面色阴沉似水。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便是这句话了,骂严复一句,对方充其量骂回来,可若是得罪了杜陵春,背后指不怎么整死你呢。
“司莫生气,”孙琢玉在杜陵春耳边低声道,“不管旁人怎么说,我自然是站在您这边的。”
此刻若不是大庭广众下,他大概会抱着杜陵春哄一哄,可惜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便只能歇了思。
杜陵春见他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自己,纵再有什么气也发不出来了,只皱眉说了一句话:“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杜陵春从来不做烂好的。
孙琢玉嗯嗯点头:“听司的。”
杜陵春面色稍缓,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贵妃宫中的大宫女翠翘正在不远处等候着,躬身走上来,屈膝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司。”
杜陵春一顿:“何?”
翠翘道:“娘娘有请司过去一趟,陛下准许了的。”
二皇子虽有侧妃,但正妃的人选一直没下来。贵妃昨夜择选许久也没能拿出主意,毕竟关家族联姻,朝堂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乱了局面,想请杜陵春去商议。
杜陵春闻言下意识看向了孙琢玉,自己进后宫便罢,孙琢玉却是没办进去的。
“司去吧,我在马车上等你。”孙琢玉是个通情达理人。
杜陵春道:“那你便在宫门外等着,我去去就回。”
孙琢玉大方挥手,莫名像撵小狗一样:“司去吧。”
杜陵春将他的手打下去,笑骂一声小混账,这才去了贵妃殿中。
杜秋晚得宠最盛时,曾被那些朝臣指着鼻子骂妖妃,满后宫的女人在面都如秃尾巴鸡一样失了色,其风采可见一斑。
杜陵春到贵妃宫中时,便瞧见杜秋晚站在廊下逗雀儿。一身墨绿为底绣蓝孔雀的宫裙,尾羽乃金丝绣成,逶迤着滑过地面。身形婀娜,背影便似一朵摇曳生姿的花。不看容貌,不听声音,便已风情万种。
杜陵春走上去,唤了一声:“姐姐。”
杜秋晚闻言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逗笼中的鸟儿。声音娇软,笑时颠倒众生,却天真烂漫,不似生过孩子的女人:“一段时日不见,你也不说进宫来瞧瞧我,今日幸亏你请来了,否则也不知你何时才能进宫来。”
杜陵春在杜秋晚面倒是一副弟弟模样:“我是外臣,若进的次数太多,难免惹了闲话。”
他姐弟喜怒常的性子如出一辙。
杜秋晚用帕子擦了擦手,扫了他一眼:“说的好似你不来,他就不说闲话了似的。”
杜陵春想这怎么一样。他在朝,让人骂便骂了,可杜秋晚是女子,倘若名声不好,岂不成了皇后攻讦的柄。
他不与杜秋晚讲道理,干脆换了话题:“姐姐叫我入宫可有要?”
杜秋晚:“自然有要,你外甥也到了该选正妃的纪,陛下有意择选秘书丞唐家的女儿,听闻是个端庄大方的,老二也满意,只是我不大喜欢。”
唐氏诗礼传家,名声在外,只是这也就表示他背后甚势力,娶回来没有任何帮助。
杜陵春下意识道:“他既自己喜欢,再则陛下也满意,姐姐何不成全他?”
杜秋晚原本正俯身用孔雀翎逗鸟玩儿,闻言略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想倒不像杜陵春会说的话:“可唐家也太势弱了些。”
杜陵春一怔,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顿了顿:“那姐姐瞧中哪家姑娘了?”
杜秋晚拨了拨指甲:“上将军荣肃行的独女,只可惜被皇后瞧中了,想指给老四,也不知陛下会偏着谁。”
杜秋晚思及皇后,中略有阴沉。些日子皇后的胞弟成婚,陛下特给了赏赐,那个女人得了便宜卖乖,不忘拉踩自己,话里话外要牵扯到杜陵春身上,非便是刺他的宦官身份。
“……”
杜秋晚中沉闷,干脆扔了手中的孔雀翎,看向杜陵春:“我叫你来,是想让你拿个章程,回头也好在陛下面进言。”
杜陵春思忖一瞬道:“荣家握着兵权,能拉拢过来自然是好,可难免引了陛下猜疑,再则荣肃行是个老狐狸,轻易不会站队,此不如择了唐家女。”
杜秋晚中仍是不大情愿,却也知晓兵权轻易不能沾。皇后母家败落,杜陵春在朝堂根基颇深,陛下如此择选,未必没有平衡两家的意思。
杜秋晚叹口气:“那便听你的,择了唐家的吧。”
杜陵春点头,中记挂着孙琢玉:“姐姐若,我便先走了,有些情要办。”
杜秋晚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女人思细腻,总觉得杜陵春哪里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得道:“那你便去吧。”
杜陵春不知想什么,走了两步,忽然折返回来:“有一想求姐姐。”
杜秋晚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浮上来了,想有便有,为何杜陵春瞧着扭扭捏捏的:“说。”
杜陵春悄悄看了一眼,抿唇道:“近日的凶杀案姐姐想必也听说了,负责审查此案的人名叫孙琢玉,乃是……乃是我的腹,我有意让他坐了京兆尹的位置,请姐姐在陛下面进言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