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先朝舜钰望去,见她整个人严严实实裹着,眼儿紧阖似在熟睡,那长睫却如蝶翅微颤,他不由露出微笑,也不揭穿,利索掀被起身,趿鞋朝门前去。
舜钰只觉门缝透进一缕寒风来,拂得颊腮生凉,沈桓的话听得断断续续的,似在说舱内发生一起盗银案,镇江知府杨清请求二爷协同问案。
但听沈二爷似乎嗯了声,即关紧舱门,便是一阵窸窣穿衣声,舜钰正思忖该如何自然的醒来,忽觉一双大手把她头上的散发揉了揉,那话中皆是笑意:”有案子要查,还不赶紧起来。“
舜钰脸红着脸佯装这才醒,坐起身揉着眼儿,沈容送来半桶热水,沈二爷洗漱戴帽毕,即先出舱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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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舜钰收拾齐整赶至舱厅,即见镇江知府杨清,及沈泽棠端坐于黄花梨官帽椅上,杨清四十年纪,紫膛面庞,颌下留山羊胡须,双目炯炯,神情肃穆,沈泽棠则端盏吃茶,神色辨不出喜怒,如常般的平静。
舜钰站至他身后,瞧见四五步远跪着的二人,确不是别人,正是霍小玉及昨晚见的富贵公子。
那富贵公子山东人氏,名唤罗永贵,家中经营粮铺生意,此时满脸羞怒。
杨清让其原原本本说来,舜钰这才晓得,昨晚霍小玉陪他调情至酒酣耳热,俗说饱暖思银欲,那公子给过五两买春资,霍小玉欣然受,即随他去舱房做了一夜路头妻。哪想后来熟睡去,待得醒来已是天明,霍小玉早已走了。
他本不以为意,却察行李有动过之痕,翻开细看,里头三百两银竟不知去向。
顿时心中骇乱,急去寻霍小玉理论,却被她撒痴弄泼说的反没主意,恰获悉镇江知府亦在船上,遂来求主持公道。
杨清利眼转向霍小玉,但见她发髻松散凌乱,衣襟开口却也不遮掩,任敞着白脯一片,脸儿脂粉未施,耳上小金环摇晃晃的,倒显几分楚楚意味,显见先前必有过一番拉扯。
果然她听得官老爷问询,顿时未语泪先流:“奴是京城庆春院头牌霍小玉,虽落于风尘,却是才貌双全,品端行正,怎会凭白去偷谁的银子,奴虽人卑身轻,却也受不得如此轻贱,倒不如大人赐奴一尺白绫,死了为好。”
语毕即用帕子掩面哭啼不住。
围观看热闹人群窃窃私语,那罗永贵听得支言半语,皆是把霍小玉相护,顿时急得大声嚷嚷:“万莫被她表相蒙骗,其实凶得很哩。”即指着耳颈间条条带血抓痕,又捋起袖管,手腕也有清晰咬印,显见虽是男子,却也未占得甚么便宜。
”未提你说话,休得多言,否则杖责伺候。“杨清板着面孔呵斥,转而朝沈泽棠拱手:”下官赶去镇江赴任,未有捕快衙吏长随,不便去搜他二人舱房,还请沈大人协助。“
沈泽棠颌首,温和道:”这有何难!我手下沈桓任指挥使,其余三四人皆有秩品。“
默少顷,回首看舜钰:”你是大理寺历事监生,随他们一道去搜检那百两纹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