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数月过去,我脑中你的模样都记不清了........有时也奇怪呢,那般要生要死的爱恨纠缠,怎出了秦府的门,就断得不留一丝?显见我是个簿情寡义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我风尘加身卷世而来,有各自的命途要走。我欠的,是秦伯伯救命一恩,却与你深浅情谊俱无,说的再难听些,往后也仅是朝堂上点头之交的同僚。今日把话点至此,秦侍郎能谋善略,心怀大志,定知何为孰轻、何为孰重。“
她瞧见门前的猩猩红毡帘,掀起一道缝儿,有人再朝这边窥伺,遂不再多言,朝秦砚昭作一揖,洒洒而去。
秦砚昭握紧了拳头,直看着舜钰出月洞门,瞬间无了踪影。
前之言语在他脑间萦回,愈想愈神魂难定,忽觉有人碰他衣袖儿,冷眉不耐地厉声喝问:”是谁?“
抬起眼却见是李凤至,不知何时来的身边,他缓和了声问:“与母亲聊好了?”
见她不语只颌首,遂笑了笑:“我还有公务需去书房处置,这外头十分寒冷,你身子骨弱,早些回去歇息才好。”
语毕即拾阶而下,穿堂朝外快走,青石板路湿滑,不慎脚崴了下,顿住步,不知怎地,蓦然回首朝后望,那妇人还冷冷清清立在廊下。
他眼眸微睐,辄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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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卯时,昏蒙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
桥门洞口,街头巷市空荡荡的,人影稀疏,衙门早已鸣锣通告,宫中大祀,商户不得营生买卖。
文武百官此时也不得乘轿,三五成群沿御道进午门,直朝坤宁宫大殿而去。
舜钰仅着边走,低眉垂眼悄看他们撩袍端带,身着朝服,威严凛凛的走在道央,忽便见沈泽棠被几官员簇拥迎面而来。
但见他戴六梁冠,上着赤罗衣,白纱青缘中单,下裳为青缘赤罗,革带前缀蔽膝,佩锦绶,用素色绢大带,衬得他高大儒雅,又瞧其与人话间眉目温润,唇含淡笑,颇为谦和好处的模样。
就是这样的表里不一!不知把她坑蒙拐骗的有多惨。
舜钰闷闷不乐的踢着小石子,一不小心力道过度,那小石子飞起落至一双白底黑面的皂靴前,滴溜溜的打转。
何时沈二爷已走近了,看着她笑而不语,舜钰恰瞧见徐令及高达讳莫如深的表情,脸红了红,忙俯身作一揖。
便见那皂靴并未停留,从自已眼面前走了,她这才松口气,直起身侧头看了看他们背影,继续朝大理寺走。
看到徐令便忆起徐蓝,若不是他们人多赶着大祀,真想问问徐令,徐蓝可有捎信回来,何时抵达京城。
听冯双林提起过,原早该回的,因着大雪冰封,道路难行,才耽搁了些许时日。
心里莫名的有些遗憾,他俩似乎总是在错过,他走的时候,她不曾出现,轮到她要走了,他还未回来。
其实那般桀骜威猛的少年将军,是她这世里最想珍惜的情谊,与男欢女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