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钰才看过优童尸,很是没胃口,只拿了几颗脆甜的大冬枣慢嚼,张暻等人则盛饭挟菜喝汤,吃得狼吞虎咽,中途又叫一盘酸萝卜炒野鸡崽子,梅逊来问可要吃酒,叶向高挣扎半晌,才道公务压身还是算罢,来一壶银针茶解腻就好。
待吃饱喝足,也不多逗留,一众随即乘马车来到樱桃斜街,不知因是白日里、还是优童案关系,整条街闭门闭户,冷冷清清的鲜见人影。
马车停在享来苑门口,亦是扇门紧阖,衙吏上前掷门环叩数下,才见得麻衣侍从仅开条缝朝外呆望,衙吏等得心烦,一脚把门踹的大开,嘴里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瞧得官爷来,还畏畏缩缩的作甚!”
大抵听得动静,又匆匆来一穿貂皮褂的管事,瞄见张暻官服绣孔雀补子,竟是三品官员大驾,唬得忙哈腰作揖赔不是,在前头将众人朝客堂引领。
舜钰前次来是个阴雨暮晚,此时青天苍苍,云意沉沉,见得园中墙腰雪老,池面冰胶,几处山石凹凸处,往下成串的滴水帘子,还种有四五株梅花缀满红萼,廊前一只小猱狮狗也不理人,自顾转圈咬着尾巴玩儿。
进了客堂,两边摆放八张黄花梨椅子,椅间插荷叶式六足香几,始坐定,已有侍从捧来茶水。
张暻倒无吃茶的心思,只命管事传陈瑞麟来问话,那管事去了又来,陪笑道:“麟哥儿在隔壁间,正陪李记丝绸铺的老爷筵请,唱过这一曲就来。”
张暻颌首允了,舜钰隐隐闻琵琶月琴和筝拨动,偶有两句入了耳,唱得是:“光阴易老,日月疾如飞鸟。”那声感慨缠绵,引听的人心底微颤,又唱道:“我只悲惊秋蒲柳,潇潇欲调,却是梦冷巫山一片云......。”
大铜火盆上顿着铜铫,一个侍儿把收的雪,用大勺挖进铫里,再加两块兽炭来煨化成水。
舜钰还待要细听那曲调,却不知怎地停了,叶向高叹息道:“当年陈詹事府居在锦桐胡同,亦是高门大户,常有明黄轿子来接陈少爷入宫,走到胡同口才肯坐轿,犹记他总穿荼白茧绸直裰,年纪虽小,却有谦谦君子风度,引得过往民众争相观望,谁知竟会落魄至如今这个地步.........。”
“当年若是太子肯替他求情,或许......。“苏启明欲言又止,已听得脚步窸窣,从门外进来一人,正是陈瑞麟,穿着织金银丝襟前镶灰鼠毛的夹袍,系着一条大红丝绦压腰,脚下蹬一双黄皮油云纹履。
他并未绾髻戴巾,却梳着一根乌亮滴油的长辫子,长眉俊目顾盼间,皆是不输女子的风情味儿。
他溜眼一圈,才走至张暻跟前欲屈膝跪拜,张暻忙道免礼,微笑道:”沈二爷让我代他问你好。“
“谢他惦念。”陈瑞麟面色平静,语气淡淡的,似乎很畏冷,让侍儿搬了椅在铜火盆边坐了,这才懒懒道:”不知张大人寻我何事?“
叶向高便把优童小怜的案子述了一遍,再提点他说些知晓的事。
陈瑞麟接过侍儿递的茶呷两口,方才含抹薄蔑笑容道:”那小蹄子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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