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沉甸甸的,顺手把盖揭开来。
里躺一个牡丹长春花的茶壶,及五个同花色的小盖钟,色彩明亮鲜艳,再京城倒从未见过这般瓷器。
不待杨衍发话问,秦砚昭笑着开口:“这名唤织金彩瓷,以色彩绚丽、高雅华贵为特色,是南边的特产,杨兄素以品味高雅闻名,特带来赠予你。”
杨衍心中很中意,嘴上却兀自谦让:“无功不受禄,怎好意思收授这般贵重物什,子渊把价格讲来,我把银钱给你。”
秦砚昭摇头拒绝:“这彩瓷京城虽无,广东那边却遍地皆是,值不得多少银钱,杨兄只管笑纳就是。”
杨衍见他坚决,遂也不再矫情,又说了会话子,秦砚昭似不经意问:“我那表弟在杨兄处,不知历事可勤勉?是个倔强性子,看不懂人眼色,怕是难为了杨兄。”
杨衍便心知肚明了,略沉吟方说:“冯生的学识才谋,高过国子监那些来历事的监生,我倒很是看好他,只是.......。”
“只是甚么?”秦砚昭见他淡笑不语,有些沉不住气起来:“杨兄就莫卖关子了。”
杨衍这才凑近他低道:“子渊竟不知麽?你表弟有龙阳之癖,你亦知我是最憎此类颠倒阴阳,混乱纲常之人,我岂能容他在大理寺久留。”
秦砚昭怔了怔,即而摇头笑道:“杨兄若说旁人我倒信,若是舜钰,绝无可能。我知晓外头有些传闻,皆是诳言,作不得数。”
杨衍放下手中茶盏,呵呵两声:“子渊果然离京太久,已是孤陋寡闻。徐阁老在百花楼饯行那晚,沈尚书酒宴中途,一把抱起你表弟入房,整出的动静,我可是亲耳所历。”
他看一眼秦砚昭那瞬间冷峻的面庞,慢悠悠道:“你可要好生规劝你那表弟,勿要再自毁前程,否则谁都救他不了。”
秦砚昭额上青筋跳动,他咬咬牙,不再做停留,起身勉力告辞,杨衍也不留只随他去。
姜海拿着卷册掀帘进来,见杨衍正拈起个五彩斑斓的小钟,左看右顾的打量,遂笑问:“秦大人脸色怎如此难看,同他招呼也不理睬,可是遇甚么难事了?”
“还不是为他那个表弟冯舜钰!”杨衍话里有些意味深长:“这冯生啊,让一干人都操碎了心。”
姜海忙道:“说起冯生,呈报他任大理寺寺正的申令,吏部刚把选簿送至我手上,便赶紧送来给大人观阅。”
“来的倒快!”杨衍挑挑眉,依旧看着小钟,漫不经心的只让他念来听。
姜海依言拿出纸笺,台阁体丰润柔和,是沈尚书的笔迹,他一字字读道:“国子监监生冯舜钰,大理寺历事三月,今杨卿以其绩效勤勉,超迁五品职大理寺寺正,本官慎思之,恐朝官怨言靡靡,争不平而乱朝纲,又惜杨卿爱贤才意,是以察冯舜钰于本年甲寅年十二月十日,随吏部出京至两江历炼,再授承其寺正职,谓为言正名顺.......吏部尚书沈泽棠核。”
姜海咽了咽口水,觑眼悄悄朝杨衍瞄去,但见他那脸色,竟比秦侍郎也好不到哪去,还在有下没下抚弄手中物,忽得扬手朝墙面掷去,听“噼啪“一声落与地,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