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揉揉眉心,她从躺椅里坐起,抬头对尚坐在诊疗桌前的马以笑了笑:“你的这张椅子,真的很好睡。”
马以给她重新倒好一杯温水送过来:“下次催眠治疗,再给你睡。”
阮舒接杯子的手稍一滞。
马以看得分明,讥嘲:“想退缩了?”
阮舒双手抱着杯子,浅浅一笑:“需要定下来具体的时间么?”
“只要你认为心理准备得足够充分时,随时都可以过来。”马以静眸注视她,“我再强调一遍,你不要把我当医生,我是你的倾听者。一个不会泄露你任何隐私的忠诚的倾听者。”
话很暖心。阮舒弯唇:“谢谢。”
旋即,她嗅嗅空气里已经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香气,问:“你给我橙花精油快用完了,还有么?”
“我这里是心理咨询室,不是精油供应商。”马以霎时恢复冰山脸。
阮舒从躺椅爬起来:“别那么小气,你的病人在向你讨药。你不给?”
“不是药,只是精油。”马以纠正。
“既能美白护肤,又能镇定神经缓解失眠。对我来讲,它就是药。而且用着还不错。”阮舒抿唇一笑。
“自己去外面买。”马以油盐不进。
“我去外面商场的柜台找过了,味道总是和你送我的有些差别。”
马以隐隐地翻了个白眼,走去翻抽屉,把一个盒子递给她:“我的存货都在这儿。”
阮舒欣喜地接过。
“精油的费用一并算入你的账单里。”马以补充。
阮舒撇撇嘴。
马以扶了扶眼镜,却是又道:“其实当初送你,还有一个原因:它也是有效的催情剂,有助于性方面的问题。”
阮舒:“……”
整理好妆容,她道了别,打开门准备走,身后传来马以沉缓的嗓音:“希望下回,是我们最后一次以医生和病人的身份见面,彻底结束这漫长的治疗期。”
阮舒别了别头发:“你的诊疗费真的很贵。”
回到绿水豪庭,家里空无一人。
阮舒坐在客厅里听了会儿科科转轮轴的声音,兀自到花园里散步。
心理有点烦,她故意往偏僻人少的小径里穿,希望能够多一份清净。行至一处时,却是捕捉到树丛里有不知名的动静。
以为是什么小猫小狗,她并未多加理会,结果蓦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女人的低吟。
阮舒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有情侣在这里打野战。
别人的好事,自然不能破坏,她立马加快脚步就想走,却是又听那女人短促地喊了句“救命”。
随即树丛晃动的动静更大些,像是在打架。
强奸?
阮舒霎时顿住脚步,朝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九思使了眼色。
九思会意,悄悄地靠近树丛。
没等走过去,树丛里的人率先现身。
男人面容沉肃,紧紧搂着女人的肩,很明显在制止她的挣扎。
女人脸色绯红,唇瓣微肿,明明娇媚难掩,表情却是忿然的,衣服一看就是临时整理的,头发也有点乱,还沾了点枯草和树叶在发丝上。
“阮小姐,好巧。”陈青洲淡定自若地打招呼。
阮舒:“……”
傅清辞显然意外——她自打被陈青洲带来这里,一个多星期都被拘着不给出门,好不容易逮着散步的机会,她刚刚是故意出声的,本打算扮演一个遭遇歹人强迫的可怜女人,向路人求助,没想到由此经过的人会是阮舒。
“只有你一个人么?令元没和你一起?”陈青洲继续寒暄。
阮舒未回答,微微颔首:“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就要走。
“你和令元也住这里?”傅清辞叫住阮舒。
阮舒点点头。
傅清辞心思一动,面上表情强装镇定,斜睨一眼陈青洲,再转回去问阮舒:“既然你们夫妻俩也住这里,是不是应该邀请我这个做姐姐的上去坐坐?”
阮舒极轻地蹙了蹙眉——傅清辞在偷偷给她使眼色。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转瞬记起傅令元曾用“强行绑来”形容。那么是在求救?
可惜……
“不好意思,恐怕不太方便。”阮舒抱歉摇头——她和傅令元的新房,是不允许第三个人进去的。何况,依目前的状况看,如果邀请傅清辞,陈青洲怕是必然也会跟着。她就更不可能让傅令元的对头进去他们的新房。最重要的是,傅令元此时并不在家。
傅清辞闻言露了丝恼意,很快她镇定下来,又说:“好,你不邀请我去你们家,那我邀请你去我……”卡了一下,她扭头瞪陈青洲,“你不让我出门,现在我把人请到别墅里陪我坐会儿说会儿话,总行吧?”
箍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一分,陈青洲淡笑:“当然可以。只要阮小姐愿意。”
说完,他望向阮舒:“阮小姐,是否赏脸到我家喝杯茶?”
阮舒犹豫——照道理,她对陈青洲应该能避则避。
可是……傅清辞还在不停冲她使眼色。
稍加一忖,今天的情况不像先前在靖沣,陈青洲与傅令元之间“大战在即”,陈青洲应该没有要抓她的必要。
她太久不给回应,傅清辞面露一丝急色,眼底亦透出殷殷期盼。
阮舒终是点头:“好,我去坐会儿。”
绿水豪庭的所有住宅,分为一座高层楼和四栋分布在不同区域的欧式建筑的洋房。
当初她和傅令元买房时,售楼小姐是建议他们先买高层房,视野好,空间紧凑,更适合过二人世界。
陈青洲所买的便是洋房。
如今亲眼所见,的确是又大又豪气。
若是一个人住,真是挺寂寞的。
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阮舒瞥了眼傅清辞——不过陈青洲应该打一开始就没打算一个人在这里寂寞。
三人在一楼客厅的沙发落座,佣人很快送上来茶点。
阮舒明显留意到,陈青洲和傅清辞的杯子是情侣款。
一共四杯茶,还有一杯,佣人在陈青洲的示意下端去给站在阮舒身后的九思。
说是邀请她来坐一坐聊会儿天,但好几分钟都没说话。
陈青洲和傅清辞并排而坐,始终拢她在怀不松手。
阮舒坐在他们的对面,清楚地能够看见傅清辞在与陈青洲暗暗较劲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阮舒低头,佯装认真地喝茶。
少顷,还是陈青洲先挑了话题:“阮小姐还没说,方才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令元呢?”
“我不知道。”
阮舒其实是实话实说,只是外人听来更像她不愿意回答。
陈青洲并未追问。
于是突然又没了话。
阮舒则将话头对准傅清辞:“傅警官的伤势如何?”
“我没事。”傅清辞俨然憋着一股的气没处撒。
陈青洲在这时蓦地放开傅清辞,起身对阮舒颔首道:“你们俩慢慢聊,我去处理点事情。阮小姐不必客气,尽管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他的身影一经消失,傅清辞几乎是立马坐到阮舒身边来,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帮我!”
“帮你什么?”
“离开这里!”
“怎么帮?”
“帮我去警察局找一个叫谈笑的人……”
后面的话,阮舒没有听到,因为傅清辞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
她的视线忽然模糊起来,脑袋也晕乎乎的。她看到傅清辞微变着脸色扶住她的肩膀,嘴巴一张一合地好像在问她“怎么了”。
阮舒极力往九思的方向看,却发现九思已经更早一步晕倒在地。
昏迷过去的最后一样,她看见了陈青洲又走回来客厅。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傅清辞质问。
“没事,只是一点迷药。”陈青洲语声淡淡。
傅清辞压抑着情绪,冷声:“如果是因为我找她帮我离开这里,你犯不着连迷药都用上!”
陈青洲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外面在这时进来两个他手底下的人:“二爷,一切准备妥当。”
陈青洲微微颔首,朝倒在沙发上的阮舒点了点下巴:“把她带走。路上谨慎点,照顾好,别伤到她。”
傅清辞闻言愣怔,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些什么,愤怒:“你利用我!”
陈青洲走过去将傅清辞从阮舒身边拉起,温声道:“你先上楼,我处理点事情。”
傅清辞甩开他:“你故意的!难怪你今晚突然心血来潮带我出去散步!”
陈青洲解释:“带你出去散步是真的。遇到阮小姐只是巧合。”
“那现在呢?你就顺势利用了这个巧合?”傅清辞眸光森凉,“你早就看穿我的目的,却不阻止我,利用我把她找来这里,你轻轻松松就抓了她!”
陈青洲面露一丝不悦:“别激动,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
傅清辞自顾自继续问:“这回你又抓她干什么?”
其实很容易想到:“你又要对付令元?拿她当人质做威胁?”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青洲皱眉,并不打算和她解释,挥了挥手让手底下的人干活。
傅清辞打算上前阻止,陈青洲一把将她扛上肩,不顾她的叫喊和挣扎,径直上楼。
阮舒晕晕乎乎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