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明日就我和你,好不好?”
她答应了一声,心里对裴铭不免有些愧疚,吃独食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不光彩。翌日一早她和裴钊一起送裴铭离宫时,便义正辞严地向他保证:
“今日你不能跟着一起出宫,委实可惜,不过你别担心,等下个月你回来了,皇嫂一定带你出去好生逛一逛,我听说近日天京城里又来了个高句丽的戏班子,又会唱又会跳,长得还很好看,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裴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时不时可怜巴巴地看她一眼,眼睛里泪汪汪的,苏瑗被他看得心软,便试探着问:“你若是实在想去,不如我去同你皇兄说说,明日再让你回资善堂好不好?”
裴铭含着眼泪用力摇了摇头,又朝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裴钊看了看,下定决心似的跺了跺脚,看着苏瑗:“皇嫂,阿铭有话要问你,你若是骗我,你就是小狗!”
她便十分严肃地点点头,蹲下身子平视着裴铭的眼睛,笑道:“阿铭想问甚么?”
裴铭圆滚滚的脸蛋上被眼泪冲出两道泪痕,他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声音却依旧带着哭腔:“皇嫂是不是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就要......就要......”他眼泪汪汪地看着苏瑗,半晌才把话说完:“就要死了?”
苏瑗怔了怔,下意识问:“谁告诉你的?”
“上个月我看到端娘和云萝私底下躲起来哭鼻子,就偷偷听了几句。”裴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希冀地望着她:“皇嫂,阿铭肯定是听错了对不对?皇嫂不会死的,会和皇兄一起看着阿铭长大,对不对?”
被小胖子这么一问,苏瑗倒有些为难了,她自然不舍得看阿铭为自己哭得像个在水里泡过的汤团子,可若是骗了他,等到那一日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定然会更难过。她在心里思索了许久,一面掏出绢子为他擦着眼泪,一面告诉他:“阿铭别怕,每个人都会死的啊。”
“才不是!”裴铭哭得更凶了:“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和皇兄一直陪着我!”
这小胖子连哭起来都中气十足颇有气势,她转身见裴钊像是要过来,连忙冲他摆了摆手,又捏了捏裴铭的脸:“好啦,你别哭啦,你要是再哭,说不定我真的一命呜呼啦!”
裴铭这才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泣,她顺手从荷包里掏出一颗松子糖塞到他嘴里,又摸了摸他的头,问:“阿铭,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疏影园捡到的那只小麻雀?”
裴铭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她又问:“那只小麻雀很早以前就被我放走了,你为甚么还记得它?”
裴铭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因为阿铭喜欢它啊,即便它飞走了,可是我还记得它的样子,永远也忘不了的。”
“这就对啦。”苏瑗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皇嫂也是一样的。阿铭这么喜欢我,一定也会记得我是不是?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她看裴铭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决定举个例子给他听:“譬如说,以后你皇兄带你出宫去玩,你看到有新鲜的玩意儿,是不是会想,要是把这个玩意儿送给我就好了?当你这样想的时候,其实就好像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玩儿一样。”
“我懂了!”裴铭高兴起来:“阿铭在吃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心里面想着皇嫂,就像跟皇嫂一起用膳一样;直讲让阿铭作文章的时候,阿铭也想着皇嫂,用皇嫂送的印章盖上我的名字,那就是皇嫂在陪着阿铭做完最最枯燥的功课,是不是?”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虽然对裴铭这个强行拉着自己和他一起做功课的行为十分不满,但苏瑗还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告诉他:“总之你记着,皇嫂就住在你的心里,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裴铭哭得像花猫似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欢天喜地地拉着苏瑗的手蹭了蹭,这才安安心心地跟着随侍的宫人上了离宫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