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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玉珩的目光沉沉,听到这话却又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眼底俨然带上了几分满溢的甜蜜,沙哑道:“娘娘惯来是个聪慧的,就算没有我的帮忙,也一定能在这深宫中活得好好的。”
她聪敏大胆又冷静,外表柔弱娇嫩,却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坚韧。
他相信,不需要他的帮助,她也能在步步危机的宫廷里渐渐变强,如鱼得水,成长成为无人可以撼动的强大。
只是……
想到自家娘娘那双杏核眼中藏着的柔软纯善,钟玉珩垂了垂眼,觉得他的胸腔又泛上了这段时日熟悉的疼。
他舍不得她受苦,也舍不得叫这冷漠的世道磨去她的纯善柔软。
他顿了片刻,直起了身子。
他身上的伤口伴随着他没有收敛的动作洇出血色,他却像是没有感觉,舒展手臂从木匣中捏起一柄剃刀,从容地剃去刚刚冒出青茬的胡须。
剃刀的刀锋十分锋利,他却连镜子都没照,修长的指节没有半分犹疑,一边剃须一边缓声道:“钱乙,我的心思本就不在这朝堂上。”
钱乙的喉结动了动,抬眼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捏着剑鞘的手上绷起了青筋。
“报仇已经近在眼前,你们不必担心,大仇未报我不会死。”他闭着眼睛,轻笑一声,道:“待到大仇得报,娘娘若是真的要我这条命,拿去便是。”
她想要的,他都愿意捧到她的面前。
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功名利禄,是这大安朝的天下,还是权柄,又或者是他这条命。
她要,他就给。
“公子……”钱乙的目光露出骇然,听出他话里的死志,指尖颤抖了起来,嗓音也失去了平日的沉稳:“您……您这样,属下们该怎么办?您……”
他的眼底忍不住涌出几分杀意。
他承认,因为太后娘娘让公子开怀许多,活得更像个人,他对太后娘娘也多了几分感激和尊敬。
但是,假若有人的存在威胁到了公子的性命,不管是谁,他宁愿被公子责怪,拼死也要除掉那个人!
“钱乙!”
敏锐地察觉到杀气,钟玉珩猛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冷厉,沉声道:“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几个人中你最是沉稳。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冲动行事。不要叫我失望。”
钱乙抿紧了唇,倔强的没有回话。
钟玉珩的眼神更冷,猛地将剃刀拍到了桌面上:“钱乙,不要让我因为信任你而后悔!你胆敢动娘娘一根毫毛,我绝不会留情!”
说到最后,嗓音充满了血腥和警告,显然也动了杀心。
因为情绪激动,动作的弧度过大,他后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彻底崩裂,刹那间白色的布带被染得鲜红。
“属下不敢。”钱乙单膝跪倒在地,咬牙垂头:“公子您别动气,当心身体。”
钟玉珩攥紧了拳头,冷冷的逼视着他,半饷才沉沉道:“钱乙,这十八年来,我好不容易尝到了活着的滋味,有了想要珍惜的人。我决不许你去动她,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