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伊打开木盒,先看里面的卷轴。
第一行便写了“圣力元年”四个字。
这是圣力元年的卷宗。
唐玄伊抬头看了眼左朗。
左朗已经信步坐回席上,抻抻衣袍,仰头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一种不好的预感席上心头,唐玄伊继续看下去。
卷宗大意是讲在圣力元年,武氏决心将帝位传给当时被软禁在房州的昭帝李显,然后特意命人秘密将昭帝接回洛阳。但是此事却被武承嗣知晓,遂派人与昭帝身边的细作里应外合,准备刺杀昭帝。那一次死了不少人,但幸好昭帝只受了轻伤。当时武氏命当时的大理寺卿调查此案,最终查出是当时昭帝身边的护卫——千牛卫大将军沈冲主导的这次刺杀,在沈冲准备逃离大理寺的时候被杀。按唐律,其家眷要被连坐一并处死。唐玄伊将卷轴放在一边,又拿起后面几个册子,有些迟疑。半晌,才缓慢将册子打开。指尖蓦地一颤。这是一些迁移到别的县城,但曾经处于事发地附近穰县的县民,说是亲眼见到沈冲夫人诞下沈念七,也是亲眼见到葛先生将其带走。
唐玄伊看向左朗。这些东西要收集起来,绝非一日。
左朗笑着饮了口茶,说道:“证据送到左某手上时,左某也万分诧异。没想到……”他视线落在唐玄伊略微开始苍白的脸上,“沈博士,竟然是那个沈冲的女儿。”
“就凭这些?”唐玄伊一把合上册子,声音沉了许多。
“不仅,还有许多,人证物证,皆在。”左朗从容地偏头看向唐玄伊,“看样子,大理还是不信,不,是不信,还是不想相信?宁可相信是御史台作假?”左朗哼笑着放下茶杯,指尖掸掸衣衫,“可惜,这样的证据,御史台做不了假,沈博士出身南阳郡穰县,正是沈冲当年带着妻子逃离所经的沿途。但是当时沈冲夫人临盆待产,所以沈冲便将自己的夫人扔在了穰县的乱葬岗里,自己连夜逃走,而后被大理寺抓获,沈博士正是在乱葬岗里被沈夫人临死前用最后一口气生下的。有人亲自看到了这一幕,有很多人。整个穰县,皆知此事,只是不知原来那女子便是沈冲之夫人。如今,知晓,便是全县的人都可以作证。”
唐玄伊袖下指尖微屈,齿间多了几分力道。
如若念七当真是沈冲之女,陛下必是会处以连坐极刑,以防武承嗣残留余党威胁皇权。陛下可不是一个因为喜爱,就可以对危险视而不见的人,但凡威胁到陛下的人,纵是亲人,也绝不会姑息。
唐玄伊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凝滞,渐而抬头,说道:“如若证据确凿,御史台本是应直接交予陛下。如今沈博士还在御史台,说明御史台并未将最后的证据交给陛下,特意等唐某前来,说重点吧。”
左朗意味深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缓步走到唐玄伊面前。
“大理当真是明理,那么左某也不绕圈子了。”他拿着茶壶走来,在唐玄伊未饮的杯子上,又填了一些热水,直到快满溢时方停,幽幽对唐玄伊轻声说道,“只要大理愿意,左某便担下这风险,替大理改了这证据,保沈博士,平安无事。”
滴,杯中水,略微溢出。
唐玄伊抬起眸对上左朗的视线:“你要为我,伪造证据?”右眸微眯,“那,你想要什么?”
左朗唇角勾动,一字一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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