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坊间的时候,宵禁的钟声刚好敲完最后一声。金吾卫关上坊门,全长安城陷入了寂静。
沈念七扶着膝盖长舒一口气,然后马不停蹄地朝大理寺往生阁跑去。
返回后,她立刻找出之前被小心封好的手骨,并迅速拿出来重新检验。
当看到其中某处时,沈念七的眉角微微跳动了一下。
潘久见到冒出来的沈念七先是一惊,随后问道:“沈博士,您不是去药博士那里了吗?怎么那么快……”
“阿久。”念七忽然打断潘久的话,半晌,抬眸说道,“今夜,谁来都不见。”
潘久微怔。
沈念七视线落回手骨,继续说道:“还有,帮我把库里的有关骨学的书全部搬来。我要确认一些东西。”
“今夜吗?”潘久愕然,看看天色,“是有什么发现吗?”
沈念七拿着手骨的手略微一顿,答道:“是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了。”
……
长安城,夜幕降临。
苍白的月将长安城的主干道上洒上一片微亮的酒色。
金吾卫骑着马从中间巡视而过,四周除了马蹄声,一片寂静。
搭伴儿而来的金吾卫偶尔会聊上一两句,当他们的声音消失在街道尽头时,一抹早已候在角落里的身影缓缓走出。
那人远望金吾卫许久,确认他们已经离开后才冷哼一声来到布告板前。将准备好的胶涂抹在最上一层,然后拿起手上的一沓子纸,一一贴在其上。
贴完,那人后退半步,偏头细看贴的位置,仿佛一点也不焦急。
他满足一笑,转身朝着下一个方向走去。
夜风将布告板上的纸吹得簌簌响动,苍月,将纸上的红,映得格外寒凉。
……
次日一早,左府迎来了尊贵的客人。
左朗一听说倪敬来了左府,迅速整理好衣衫来正堂接应,进门前远望到倪敬略显疲倦的脸,左朗心中便多少有数了。
今日前来,除了为那位犯了人命案子的小郎君,还能为什么?
想起那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左朗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神情,可一进门,立马就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
在一番寒暄后,倪敬开门见山地提到了命案的事。
左朗了然,放下茶杯,说道:“倪公对朗有提携之恩,这件事倪公打算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便直接告之朗吧。”
对于左朗的开门见山,倪敬并不抵触,遂放下茶杯,深思片刻,说道:“倪某希望御史台将这件事抹去,最好可以让奴隶的家人永远不要出现在长安,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这家人刚刚丧女,又要赶到外面去,会不会活不下去?”左朗说道。
倪敬面部表情地沉默须臾,轻吸口气说道:“那么,便拿钱打发一下。总之,这件事万不能走路风声,只要他们不在,就不会有人闹事。没人闹事,事情就很容易平息下来。左大夫应该最清楚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