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了又是什么身份?”
宁子默一串反问让杨健明白,刚刚竟然不小心把他骨子里的倔劲引得泛起来了。
“我有时候觉得奇怪,你一个总是带领我们向新世界去闯荡的人,为什么就这么抗拒旧时代?你的眼界和经验几乎都是源自于对旧时代的总结,却对旧时代如此厌恶?”
杨健说话时眉宇间皱得很紧,宁子默看到他眼鼻间三角区聚拢的威严,破天荒地竟然有一种被训斥得感觉。
眼神也不自觉地躲闪起来,但却怎么也避不过杨健的声音。
“你让公司按照正规化运营的规范去运作,看似是让自己不要有任何污点,实际上是在极力地躲避掉潜在的风险,这一点本没有错。
但是,我怎么觉得你比那些从改革开放初期走过来的弄潮儿还惧怕这个时代?你是不是对政府有什么误解?或者说,你其实是太过于在意人性的恶?”
杨健的话刁钻无比,直指宁子默刻意闪躲的关键点。
是的,重生前的那些年,宁子默见识过种花崛起,却在网络上看多了各种各样资讯,加之自身隐藏着阴暗地性格对那些资讯的刻意加工。所以他重生后应用的各种手段,其实本质里都带着对本恶的人性不信任的防备。
无论是选择从国外开局的paypal和鲁班科技,还是依托国内向国外做销售的掘宝贸易,这些细节其实都是对自己对目前国内市场的不信任。
或许其中有一部分是自己规避没有在国内发展的条件,但还有一部分确实如杨健说的那样。
杨健眉毛一挑,却又转了个语态:“但是你看看你,你喜欢启用新人,给新人试错的机会,但你也没有把我这个糟老头子放弃掉啊。
你在公司的结构上坚持自己扁平化的己见,却也能在行政部的建立上接受必要的改变啊。你对团队的人员构成极度地排斥无作用和不合群的人,但王猛的存在让我又明白你不是绝对地非黑即白。
所以,你选择了特区作为创业的起点,又将公司落户在保税区,还不是依托于国内市场来做发展起步吗?可如今你却对政府向你敞开的怀抱,又有着着刻意的闪躲,这又是为什么呢?”
王猛是帝企鹅唯一的司机,他是一位有着“污点”的退伍军人。但见识过王猛那个人后,宁子默并不在意他那些“污点”。
不就是打架吗?他中午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拳打脚踢了那个婊/子养的。
尤其是知道汤瑞雯的过去后,真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他不介意把那一家人都从楼上推下去。
“其实说到底你是个向阳的人,却在明白这个世界人性险恶后为自己筑起了层层防护。你在不了解一个人的为人时候,连带着对这个人背后的组织有了抵触。你这个人,对世俗带着太多偏见!”
杨健对宁子默透彻分析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宁子默为自己铸造赖以自保的硬壳上。生生地留开几丝裂痕,让宁子默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像是受到了锤击。
“你这个人太矛盾了,你是一颗向阳的树,却知道在阴暗的地底编织密布的根须去站住脚跟。你有一颗赤诚的心,却把它层层包裹起来不轻易敞开示人。但你的庞大计划终究要在这世俗里迎风冒雪,你就生在这世俗里,哪里逃得了面对这里的一切?”
宁子默听得撇了撇嘴,他不得不佩服杨健这个过来人的敏锐直觉。
他出生自一个向阳的家庭,也是个向阳的人。
却在看多了路飞被从游戏厅给他爹抓着用脑袋撞墙后;却在见多了“为你好”的老一辈后;却在见多了网络上的键盘侠后;却在听闻了汤瑞雯此类的故事后熟知了人性的黑暗。
以至于他之前种种方式,无不是在规避各种潜在的风险。
杨健看宁子默站在那里发着呆,知道他刚刚一番话竟然是触碰到了宁子默内心里最深处藏匿的东西。
他赶忙走上前去和宁子默并排站在一起,伸出右手将宁子默高大的肩揽在身侧说,
“你比谁都具备更彻底的共赢思维,足以让你坦荡地立足在这个世界上,也足以支撑你走向更高的地方了。但你两极分化眼中的东西见得太多后,全都是跟自己过不去啊。
人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有时候是带有偏见的,那些偏见让你在这个世界立足地时候走偏了道。但世界其实对你是敞开的,不能因为一些恶就放弃掉对光明的寻觅。
你厌恶世俗的某些样子,其实就是你厌恶自己某些影子。如果你丢掉那些包裹在自己内心得坚壳,不再去关注那些恶,你就会发现你能存在这个世界,你能接受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存在着也能接受你。
你已经足够好了,你不需要向谁证明什么了。你有你自己的路走得也很踏实,你也足够强大了,可以去面对那些看似更强的存在了。放下包袱的你,一定会比今天包裹着自己都你更强大。”
杨健没有去看宁子默的脸,只是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
但他搭在宁子默肩上的手,却能感觉到宁子默刚刚微微颤抖得躯体,正慢慢地沉稳着并放松下来。
杨健有一种感觉,他在不知不觉间让身边的年轻人走过了一段特殊的路。
当这个年轻人战战巍巍地走过去后,他的步伐会变得轻盈而不再那么沉重。
他的人虽然在外表上不会有太多变化,但他的内心会因为丢掉了某些包袱变得更强大。
不知道为什么,杨健就是这么坚决地认定着。
***+***
司马琳陪着奚梦芸找了一天的工厂场地,回到家已经是晚上23:00,这一进屋子,她就听到宁子默大呼小叫的声音。
“陈士骏你还是继续去给youtube编码好吗!你在的话,我们的团队生存率简直堪忧啊!都玩了两天了,你还是菜的抠脚!!!”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琳感觉她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一丝轻快的变化。也不清楚他这一天的功夫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产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
好奇心驱使她靠了过去,但她还没开口,就见他停下手上玩游戏地动作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
“诶,你们回来这么晚啊,也不知道我今天给你们带的饭菜还用的上不。”
随着他的眼神往餐桌方面看过去,司马琳见到那里摆了好几个餐盒。
虽然已经吃过晚餐,但司马琳还是对一脸期盼的他点了点头,“嗯,那我就不用做宵夜啦。”
“那就好,总算没有白费。”
宁子默点点头又望回显示器。
这头司马琳瞧着他的背景看了几秒,再转头时又迎上了奚梦芸的注视。
她冲她翘了翘嘴角,似是在调侃她的言不由衷。
司马琳只能冲她瞪了一眼。
还不待奚梦芸一个白眼回瞪回来。
宁子默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今天的饭团挺好吃的,能不能麻烦你明天也给我做一份。”
司马琳心中一甜,正准备点头应下来时,却听见身侧一个声音先一步放射过去。
“你要想吃,求琳琳给你做一辈子呀!”
“你要想吃,求琳琳给你做一辈子呀!”
听筒里传来陈士骏鹦鹉学舌的声音,糙老爷们学着奚梦芸的声音腻歪道,“潘宇呀,我们是不是要吃柠檬啊。”
“emmmmm,应该还要个几年吧。”
话音刚落,宁子默就从耳机和身边听到张君雅银铃般的笑声。
宁子默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一天天的,天晓得我都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