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英必须要死。
所以,送进她心脏的、是同伴的匕首。
在她死后,那些人为了争夺给人当狗的机会,彼此残杀,或许有人想趁乱出逃,却因为已经溃不成军,被等在门外的修士如宰鸡般轻易灭杀。
无非二桃杀三士的旧谈。
穆长英,自始至终都没有踏出小洞天,她死在背叛之下。
但祝无邀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不仅是因为她算出了卦象,还因为,时日尚短,她未曾和矿场里的人建立起深厚的情义。
祝无邀从来都不信任这些人。
她的面前是敌人。
如果任由张燎动摇人心,她的身后,也会是敌人。
无锋剑绕过一圈,重新回到了祝无邀的手中,红色的血液顺着黑色的剑身缓缓滑下,最终滴落在地。
她没有回头,只是说道:
“对丹药动心者,死。”
荣四对张燎满腔的愤怒堵在了嗓子眼里,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亲眼目睹耗子在危机来临时,救下了同伴,她想问祝无邀是不是杀错了人,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这种时候,问这些是不明智的。
可荣四不说,却有别人愤怒——
“你根本没想过让我们活下来,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自己找活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体猛然僵直,看着横在脖子处的黑色断剑,脖颈几乎与剑刃相抵,似乎能够感受到,那把剑上传来的杀意与寒意,他咽了下口水,乱糟的头发里渗出了冷汗。
想说得话全部咽了回去,呐呐无言。
直到横在脖子上的剑回转离去,才两条腿一软,跌倒在地。
“呵,废物。”
就算夺去那十八枚丹药,也活下不来的孬种,还好意思叫嚣?
祝无邀没再杀身后之人。
她知道真正的症结,在于眼前的这十八枚丹药。
当无锋剑重归于手中的一瞬间,祝无邀立刻转身抽剑,直击向前,要斩之物、正是张燎手中的白色瓷瓶,从她出剑、收剑、再到突然向前斩出,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疑。
张燎是怕死之人。
他本能地向后退去。
随着「咔嚓」一声,他手中的瓷瓶应声而裂,火焰凭空燃起,那十八枚丹药彻底化为灰烬。
在祝无邀出手的瞬间,跟在张燎身后那几人亦护住了自身。
张燎那从容不迫的劝降气度彻底乱了,他持剑挡去,抬头对上了那双静如潭水的眼睛。
他突然想到了穆长英。
想到了那双赤诚的、永不熄灭的双眼,那双让他不敢入睡、唯恐梦见的双眼。
张燎曾经想过,当轮到他来劝降时,走到这里的叛乱之人,会是什么样的。
也许会有一双悍烈的眼睛。
也许带着滔天的杀意。
也许是残忍的,冷寒如铁的。
也许看到并肩作战的同伴举刀相向时,同样会错愕、绝望、愤怒、不敢置信……
那把古朴的黑色断剑消失不见,下一瞬,危机感罩头而来,似有冷厉的杀意从侧后方突兀袭来,他猛然一惊,急速向后退去。
然而,那把剑却蓦然出现在叛乱者的手中,正向他直追而来。
似重若千钧,似轻捷如风。
张燎看清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沉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