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赵青山知道自己该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李珂接着说道:“我知道他需要钱,在面包和爱情之间选择前者一点都不可耻,我只是希望他在有了面包有了壮大自己的基础后,可以拾回他曾放弃的爱情,只是很可惜,在创业失败后他堕落了,毒品和赌博成了他的情人,我私下给过他一笔钱,他却用那笔钱去做恶心人的事,而且故意在行苟且之事时拨通了我的电话。”
往事不堪回首。
却偏偏忍不住回首。
赵青山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还未来得及开口,她便笑着说道:“几年之后我才知道,他两次收钱都是为了让我死心,因为他觉得我的家世太可怕了,可怕,他在说出这个形容词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心痛,他创业是故意失败的,堕落也是假的,行苟且之事也是在做戏,而那个时候,我和乐乐已经结婚了。
他说他终于解脱了,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奋斗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对自己宽容一点,用时间去克服那些生活加诸给他的困难,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女孩的青春不应该在等待中在男人的奋斗中逝去。”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赵青山觉得李珂能和他说这番话,并不是把他看作那个男人。
而是把唐烟云看作是曾经的她。
赵青山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的内心亦是柔软。
相互沉默了几秒,赵青山点上一颗烟,笑了笑,掏心挖肺道:“穷苦出身的男人也是有自尊的,你也别觉得他自私,我记得有这样一句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相信有很多爱情是这样的,其实在我看来,所谓抗争在很多情势下其实只是无谓的挣扎,不畏艰难险阻去斩获爱情收获婚姻固然可歌可泣,可人生哪来那么多的可歌可泣。”
李大公主并不否认道:“无论是谁,都有向生活妥协的时候,我们所耿耿于怀的,大概是那些我们妥协过后仍旧扎根在心里的那一根刺。”
成长的路上不顺遂的事情多多少少总有一些,有些人有些事,确实如那拔不掉
的刺。
而所谓的成长,大概就是能够拔掉那些刺,拔一次便成长一次。
如今身家起码几个亿的赵青山,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是何身份,不说被社会如何毒打蹂躏,总归是亲身经历过社会的残酷。
“像我们这种没有根基的小人物,理想也好奋斗也罢都是经不起多少折腾的,一经失败便一无所有一蹶不振,没有哪个穷苦孩子的头上会顶着‘出人头地’四个大字。”
赵青山指了指自己,道:“就好比我,一头扎进商海便随时都有可能被淹死,还谈何了不得的未来?等待如同承诺,是对彼此的承诺,对于穷苦男人而言太过沉重了,几乎可以看作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赌博,输赢太过悬殊,赢了理所当然的享用爱情的果实,输了呢?”
李珂接口道:“输了又如何?”
听到李大公主赌气似的问话,赵青山毫不委婉道:“到头来不过是害人害己,连童话故事都总是说王子娶了灰姑娘,哪里有几个公主嫁给草根男的例子。”
李大公主展颜一笑,说道:“他和你的想法肯定是不一样的,你也不必劝解我,那根刺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帮我拔掉了,说一千道一万,他都是不如你的,他的自尊心用错地方了,也没有你的洞明世事和自信,我至今都清清楚楚的记得,你在唐家庄园里的与众不同,我以为你是能够征服习惯用势利眼看人的唐家人的,怎么都没想过,你会如此干脆利落的离开。”
“我已经不是那个赵青山了。”
赵青山暗自想着。
李珂接着说道:“说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我为什么帮你,免得帮了你反而让你寝食难安,第一,我和乐乐都很喜欢你,我们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第二你虽然没有资金人脉这些走捷径的必要条件,我和乐乐都可以给,没有学历长得也不帅,可你有很多成功商人都未必拥有的特性,稍加历练便可让人刮目相看;第三,则是我比较私人的想法,我想看看,你赵青山白手起家,十年二十年后能走到何种高度,是不是可以俯视那些看不起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唐家年轻一代乃至再往上两代。”
李大公主愿意把这些话敞开来说,当然免了赵青山一顿抓耳挠腮绞尽脑汁,倒不至于想到天上掉馅饼地上造陷阱,只是多少有些受之有愧,更怕是因为唐烟云的关系。
赵青山哑然失笑道:“你就不是唐家人?”
李大公主直言不讳道:“唐家只是在商场纵横,我李家是在战场纵横,数位先烈战死沙场,你说我姓什么?我只是嫁给唐乐乐不是嫁给唐家,唐家人能让我认可的绝对没有超过一只手的数量,甚至没遇到你之前的烟云我也是看不上眼的,跋扈过头毫不知内敛,还不是多亏了你的调教。”
赵青山只能报以苦笑。
果然身份地位不一样,看人的角度也是不一样的。
李珂却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说难听些,土匪起家不就是发战争财?为富不仁说的就是唐家人,好几十年的习性了,狗改不了吃屎,所以我家两代长辈都不允许乐乐继承唐家的家业,我也是如此。”
李家有李家的风骨,也确实有骄傲自豪的资本。
李家人看不起唐家人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李家拥有的这些不是钱能够买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绝对换不来李家的卑躬屈膝。
只是关于唐家的发家和壮大,赵青山不好说什么,没那个资格。
一个家族的壮大即使过程再不堪,也自有其艰辛付出的一面,轮不到他一个小人物去品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