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亲手杀死的一位肤色黝黑少年相识,并且关系还颇为密切。
这让他感觉非常有趣,同时也让他感觉省了许多力气。
山南道馆的李道人试图用黝黑少年让威胁他一些事情,可他又何曾不想利用对方做另外一些事?
根据下属的汇报,哪位名叫徐自安的少年曾去徐福记订制了一件中年制式的棉袍,他便很轻易得判断出棉衫的主人便是自己一直寻找的目标。
这件事确实非常巧合,也非常意外,却让他很高兴,认为这是上天在帮组自己,他需要一个契机引出徐自安身后的沈离,而徐自安又因为小黑子的原因肯定会来向他复仇。
当时他杀那小黑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在所有通过乡试的人中,只有小黑子是孤身一人,而且性格孤僻一直独来独往,相比杀其他的入京试子,杀这样的人无疑会剩去很多麻烦。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还真有一位朋友,而且这位朋友还真敢踏夜前来向自己讨个公道。
为了心中某些所谓的情谊与坚守,便来寻本将妄想可以报仇,少年人啊,果然幼稚。
不过也好,省了自己许多麻烦。
张毅然冰冷的笑了起来,在嘲笑那所谓的少年天真,更笑这造化果然弄人。
合上那本一直未曾翻页的书,他眯眼看了下某处被树荫遮蔽的阴影,眼神莫名闪烁了一下,然后轻轻推开了身旁的窗户。
恰好此时有风而起,带来了月光,也带来了庭院中的芭蕉香味。
但是弥漫在空气中的香道里似乎有些其他味道,闻着有些像烧鸡,有些则是他许久不曾闻到的气味。
这个气味他很熟悉,因为战场上每时每刻都充斥着这个气味,他一直也在等着这个味道。
这道气味名叫杀气,预示着死亡。
…………
就在张毅然刚刚推开窗户的一瞬间,徐自安知道自己最好的机会已经来了。
隔着那层薄薄的窗纸他虽然有信心将箭矢射到对方的头颅,但对方毕竟是一位通玄境的强大修者,更是一位大离的将领,他不能有任何一点点失误,哪怕只是薄如窗纸一般。
所以即便弓弩已经拉至满月许久,他仍是耐心等待,直到此时窗户被打开,再无任何遮挡物可以影响到他时,那只粘着毒液的箭才带着一阵短促而沉闷破空声离弦射去。
而就在弓箭刚离弦的一瞬间,少年一直沉稳如同山间岩石般的身体随着瞬间发力,整个人仿佛化身成了一道追着弓箭的光。
他人随箭去,破空而至。
…………
看着这只须叟到来的箭失,张毅然轻蔑的笑了起来,轻轻低头,箭矢带着破风声不出意外的自他的发间而过,深深钉进后方的木桌中,只剩下箭尾在空气里剧烈颤动,发出阵阵嗡鸣。
徐自安没看第一只箭,甚至根本没有在意箭矢会不会射空,在他的计划里,从来没想过能用一箭便给对方带来伤害,好歹对方也是一名通玄境的修者,哪能一箭就给爆了头?
一箭射死通玄,这画面太美,美的很不现实。
于是他在空中再次挽箭,呼啸的风声没有影响他扣箭的手指,指尖松动,第二只箭仿佛顺发一般破空而去,因为这一切动作太快,便是到了这时,那第一只箭才刚刚擦过对方发丝。
低头躲过一箭的张毅然挑眉看向第二只箭失,这一箭很刁钻,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他接下来动作,又或者徐自安本就打算用第一只弩箭逼得他不得不低头躲避,隐藏其后的第二箭才是真正的杀招。
有些意外于少年箭术的精准,和对时机掌控的精细,张毅然蹙眉,还未完全低下的头硬生生在空中强行扭去,伴随一阵颈骨嘎嘎声,这一箭自他的鼻尖再次擦去。
就在此时,那第三只泛着幽光的箭终于再次到来。
看着箭头上清晰的幽光,张毅然心头微燥,那些光泽不用想一定涂满了各种剧毒,无论用手去拨挡又或者直接抓住都是极危险。
那少年的心思竟如此慎密,张毅然心中竟多了些赞赏。
手臂抬起,那本一直在他手边的书被横在眉梢,利箭将书本穿出一个指圆大小的窟窿,透过圆洞,他看见了让他十分吃惊的一幕。
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第七只,夜空中一共有四箭竟同时而至,那四箭射向的角度虽各不相同,但根据箭在空中的轨迹,张毅然发现,无论自己选择如何躲避,都会有一只箭射中自己。
四箭齐发,并保证每一很箭要去的方向各不相同,这在军营中其实并不罕见,他甚至见过某些神射手能十三箭并射,并同时射入靶心。
但那是军营,有着一套严谨训练方式的军部重地,而像徐自安这样以未修行的寻常体质并发四箭,并且能一箭比一箭准,一箭一箭块就非常难得了,而最他吃惊的是,这几箭来的如此行云流水,仿佛一切都在射箭之人的预料中,这需要强悍的劲道与精准到可怕的预判力,最重要的,还需要一颗非常冷静的心。
这颗心不仅要能冷静到可以把握所有战斗的时机,还能在战斗中算出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计算,这是一种天赋,战斗的天赋。
如果可以,他很想将少年招募到自己的队伍之中,但现在看开,这是不可能了。
他已经决定,不管棉衫的主人今天会不会到来,少年今天必须死。
因为这样的人很可怕,尤其是这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