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景内心虽然很同情罗洋之前的遭遇,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是他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理由。
季珩与钟景将罗洋个人资料详细看了一遍下来,并没发现同埋尸地点相关的线索。
钟景发愁的挠挠头,看向季珩:“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
季珩沉默一瞬,幽暗深沉的视线在屏幕上停留许久都未曾移动过半分,片刻后道:
“再试着去问一问罗洋吧。”
……
一小时后,看守所内。
罗洋似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一般,从一坐下来开始哈欠声就未曾断过。
他睁着惺忪睡眼,晃晃悠悠看向对面的两人,神情似有些烦躁道:“我不是都已经认罪了嘛,你们怎么还追过来了?”
“罗洋,你是知道我们想要问什么的。
现在告诉我们那五个人的埋骨之处,我会再案件报告中着重写明这一点,或许可以帮你减轻一点儿罪责。”
钟景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对面传来一声嘲讽的轻笑。
“呵呵……钟队长,你这种把戏拿去哄三岁小孩儿都不会信。
你觉得,我真有那么蠢吗?”
罗洋一改刚才的懒散,塌下来的腰背瞬间直了起来。
他稍微倾身,离季珩他们更近了几分,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看了过去,“告诉你们,永远不可能!”
罗洋知道自己,是注定要死了。
那在临死之前,当然是要让自己过得开心一些咯。
就例如,看着他们急赤白脸跑过来追问他的模样。
罗洋心下里,就觉很有趣。
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主人拿着食物,却硬是不给它吃的狗狗一样。
明明着急到狂吠,可就是不敢动粗,只会干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凝望着他。
里面,藏满了祈求。
啧,多么有趣啊!
……
罗洋说完,没再管对面钟景如何劝说他开口,反而悠悠闲闲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来喝。
而水还没来得及入口,季珩冰冷淡漠的声音就忽然传到他的耳畔。
“如果你母亲还活着,她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
音落,罗洋没说话,只是不自觉将水杯握的更紧了些。
他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将水杯缓缓放在桌面上。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它了。
季珩将罗洋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紧抿成条直线的唇,忽然勾起一个角度,似笑非笑,嘲讽感满满。
“呵,怎么不说话了。
心虚了是吗?
其实,就连你自己也觉得,自己虽然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人模人样的。
但实际上,只有你自己才能看到,光鲜亮丽下早已沾满了污垢,还散着浓浓的恶臭是吗?”
季珩稍微停顿了下,看着罗洋微微蜷缩起来的拳头,他接着讥讽道:“这样的你……若是真下去了,你母亲见了怕是也会觉得你很恶心!
她费心费力独自一人将你拉扯到这么大,不说什么望子成龙,至少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变态吧。
罗洋,你想过你母亲,一声声质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毁掉自己时的场景吗?
我还真想知道,你将会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她。
还是说,你连抬起头去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谁说没有!”
在季珩一声声逼问下,罗洋的理智瞬间坍塌了,他猛地拍桌继续怒吼道:
“我妈,才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
她会理解我的,她一定会的!我只是做了她所希望我去做的事情而已!
我妈,她一定会以我为傲!”
罗洋瞪大双眼,红血丝一点点布满了他眼白处,显得有几分狰狞。
音落,他却见对面二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神情淡淡的,明显并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罗洋瞧在眼里,想了想,忍不住轻“哼”出声,“怎么?你们不信!
不过现在她人早已经是走了,我也不必在忌惮些什么。
想必,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应该已经将我‘家’的情况,查了个一清二楚了吧。
我那个父亲和金阳一样,是个烂到泥里面的人渣。
不过幸好,在他彻底毁了我和我妈之前,我妈先一步将他给了结了。
哈哈哈~”
想到当初那个人渣死的画面,罗洋忍不住大笑出了声,过了一小会儿,他回过神来继续看向季珩他们。
罗洋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更加大几分,带着几分炫耀与崇拜道:“金阳的死法,就是我妈妈给我的灵感呢!”
“你们能想象吗?
金阳简直是傻透了,我递给他一瓶水,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喝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毒性发作,他才发觉出不对劲来,可那时候已经是迟了。
他扬言想要杀了我,但最后结果呢?也只能是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挣扎,拉着我的裤腿求我救他。
还说什么,他以后绝对不会再‘打牌’的鬼话。
啧啧,至今想起那个画面来,我仍然觉得很是有趣呢!
哈哈……”
罗洋撕声笑着,见对面两人听到他的描述后,仅仅只是微皱了下眉头,并没其他太大的表情动作。
他内心,不由生了些许挫败感。
……
闻言,季珩与钟景对罗洋话里的内容,心里早已经是有所预料。
人的恶,除了一部分天生之外,还会受到幼时成长环境的影响。
从罗洋话语里,不难猜测出,在罗洋母亲毒杀他的父亲时,很有可能他偶然间撞见了。
又或者,罗洋的母亲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瞒他。
导致罗洋很可能将这种做法,当成是一种正确对抗暴力的途径。
这个念头一直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直至罗洋母亲的死亡,在普通人眼中的正义彻底崩塌后,那个邪恶的想法彻底暴发了出来。
于罗洋而言,他并不是在做坏事,他只是在做他母亲也认可的事情。
“……”
看着对面始终不愿配合的罗洋,季珩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蹙。
他想了想,唇角忽勾起几分来:“罗洋,你活的难道不够矛盾吗?
其实,你心里面是清楚的吧。
你母亲做那件事,是迫于无奈,是为了要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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