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带着三人离开陆家的时候,一路上赵家主都顶着那张陆任的脸,陆家的下人看见了当然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老爷”,还有人跑去找王氏:“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正在教女儿刺绣的王氏吓得针都扎进了手指中,只是她顾不上手上冒出的血珠了,震惊的站起身问道:“你说什么?老爷回来了?”
陆茹媛现在才八岁,人已经比较懂事了,她看着自己母亲那震惊的模样,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母亲听到父亲回家的消息似乎不是很高兴?只是她年龄小也没有多想,继续低头琢磨刚才母亲教给她的刺绣方法。
对于陆任这个父亲,陆茹媛是生疏的,从小她就是被母亲带大的,对陆任这个父亲是一年到头也很难见一次,并没有多少感情,陆任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有父亲名义的陌生人,所以他的来去她都不在意。
王氏对陆茹媛说道:“媛儿,你继续绣,娘去见见你爹。”
陆茹媛仰着头看着她,甜甜的笑道:“那娘要早点回来呀。”
“好好好。”王氏慈爱的笑着答应了下来。
王氏步履匆匆的往前院走去,只是她的脚程还是赶不上赵家主的脚程,陆家下人也不敢拦着,等她走到前院来的时候,送赵家主三人离开的李二牛都已经折返回来了。
王氏看着李二牛也顾不得男女有别,问道:“二牛啊,夫君他人呢?”
李二牛现在还是满心疑惑呢,他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陆任是少爷的父亲,却对少爷那么毕恭毕敬?
要不是这些日子以来,李二牛对俞珏尊若师父,对他十分崇敬,并不敢随便询问,他只怕当场就憋不住问出来了。
现在他又被王氏拦下询问陆任的下落,李二牛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他隐约感觉,顶着陆任脸的赵家主不像是陆任。
“二牛叔叔,你继续去练武吧,娘这里我来解释。”突如其来的俞珏给李二牛解了围。
李二牛顿时松了口气,对王氏行了个礼,说道:“那嫂子我就去练武场了。”
等李二牛走后,俞珏又把附近的下人都打发走,才跟王氏说道:“娘,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今天来的那个人虽然顶着我爹的脸,但实际上并不是爹。”
王氏愣住了,半晌没转过弯来:“珏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俞珏淡淡的道:“娘,其实孩儿都知道,当初我爹是顶替赵伯伯被砍头了,我爹已经死了,那么娘你觉得顶替我爹的又是谁呢?”
王氏脸色顿时就是一白:“你是说,他不是你爹,是赵家主?”
俞珏点了点头。
王氏震惊了良久,才缓过神来,目光心疼的看着儿子:“珏儿,你早就知道你爹不在了是吗?”
俞珏已经不想再在王氏面前伪装成原主那样单纯的好儿子了,他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当然知道,而且还是我亲自帮爹跟赵伯伯换了身份呢!”
王氏震惊的看着他。
俞珏微笑道:“娘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吗?可是我不这么做的话,爹他就要拿我去换赵伯伯的儿子了,因为赵伯伯对爹有恩,所以爹要拿我的命去报恩,儿子实在觉得不公平,赵伯伯对爹有恩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要报恩的话,他应该自己去报恩。”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娘,我不想死,所以我让爹自己去报恩,我做错了吗?”
王氏本来为儿子居然害死自己父亲的真相震惊得几乎没法思考了,听见俞珏这番话,深觉有理,更是见不得自己儿子自责难过,连忙道:“你没做错,你哪里做错了?你爹那么讲义气的人,肯定是不惜性命也要报答你赵伯伯的恩情的,他受的恩本就不该由你来报,你让你爹亲自报恩,那是成全了他的忠义无双,你是对的。”
在死丈夫和死儿子之中做选择,对王氏来说这个选择题实在太好做了,还需要思考犹豫吗?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丈夫啊。儿子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一生的依靠,是她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至于陆任这个狗男人,要不是王氏抗不住世俗闲言碎语又舍不得一双儿女,早八百年就想跟他和离了。
在得到了王氏的认可,俞珏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娘,你能认可我的行为真是太好了,我还很害怕娘你会觉得我这是大逆不道的弑父行为,会讨厌儿子呢。”
王氏拥抱着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温柔慈爱的道:“不会的,好孩子,你这不是弑父,你只是成全你爹的忠义。不过以后你对外就不要说你爹去替死赵家主这件事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外传的,不然我们都会被官府抓走的。你要记住,这件事与你无关,与我们也无关,是你爹自己心甘情愿的为了报恩替死的。”
俞珏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王氏松了口气,拉着儿子去休息了,让俞珏不要想太多。
俞珏也按照王氏的话,乖乖去睡个午觉。
王氏在俞珏入睡之后,才敢流露出一点心有余悸的后怕,还好儿子机智聪明果决,否则就要被陆任这个杀千刀的狗男人给害死了。
王氏给儿子掖了掖被角,静静的注视了他熟睡的面孔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在王氏刚转身离开后,俞珏就睁开了眼睛,他听着床帐外隐约传来王氏压低声音吩咐丫鬟照看好他的话,微微勾唇一笑,随即又闭上了眼睛,这一次是真的睡了。
王氏去了后院,回到女儿陆茹媛的身边。
她如约回来,陆茹媛很高兴的拿着自己绣出的一小片花瓣给王氏看:“娘,你看这是我刚才绣出来的花瓣。”
王氏低头仔细看了看,笑着抚摸女儿的脑袋,夸奖道:“媛儿真棒,绣得很漂亮。不过你看这里是不是针线和其他的针线不太一样?反了对不对?来,娘教你该怎么改。”
王氏把心头的那些事情都抛开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时光不可能倒流,陆任已经死了,就算不知道赵家主为什么会顶着陆任的脸,事情也已经成为定局,无法更改,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赵家主以藏宝洞里的金银作为本钱,按照俞珏给的小册子上写的内容去开店铺做生意,他虽然不能以赵家家主的身份重新联系以前的人脉关系,但他知道哪家货源好,哪家价格便宜又实惠,他重新找上去建立关系,就算拿的价格不如他还是赵家家主时的价格低,也比那些人生地不熟的普通商人要好上许多。
因为他懂行,别人也糊弄不了他,自然也会诚心的跟他做生意。
赵家主有一些族人帮忙,又有俞珏吩咐让李二牛带着那些地痞帮忙镇场子,生意很顺利的就做了起来。
他们这种刚起步的小生意小商人,是引不起那些大人物注意的,而小人物,以陆任那张脸,和李二牛带着的那些地痞流氓,就足够震慑住了。
赵家主会每个月把盈利的利润,大部分都拿到陆家交给俞珏,只留下经营周转开分店的部分资金。
俞珏手上有钱了,也给了王氏一部分,告诉她:“赵伯伯觉得我爹为他而死,他心中有愧,就把自家开的店铺分了几成干股给我,这些钱就是赵伯伯送来的分红。”
王氏也没有起疑,因为赵家主对陆任的确有恩情,但这份恩情顶多算是在陆任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他一份工作,拿钱办事的工作,要不是赶在那个时候恰好是陆任赌博输地家里负债累累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简简单单的雇主与被雇佣者的关系。
所以王氏觉得赵家主对陆任的恩情根本就不值得陆任赔上一条命,而陆任却为了救赵家主死了,现在就该是赵家主欠陆任的恩情了,他照顾陆任的遗孀和遗孤就是应该的。
这份干股和分红,王氏也收得理直气壮。
王氏丝毫不知,赵家主哪儿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他纯粹就是被她儿子给降服了,现在正苦哈哈的自带干粮倒贴资金的给她儿子打工呢。
俞珏只是怕自己想造反的事被王氏知道了,她吃不好睡不好的担忧他,所以才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在赵家主慢慢把生意做了起来,俞珏手上的钱也越来越多后,他就命赵家主组建的商队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多收购一些粮食和盐铁。
收购粮食倒是没什么,在这个天下逐渐混乱,天灾连连的乱世,很多商人都会收购粮食囤积起来,哄抬粮价,赵家主也是一个奸商,当然不觉得囤积粮食哄抬粮价有什么不好的,能赚钱就是好的。
但收购盐铁这等管制之物,让赵家主心惊不已。
虽然现在朝廷式微,盐铁官营早就成了一句空话,私底下走私盐铁的商人和大小世家官员等等不计其数,无数蛀虫开始挖朝廷的墙角,啃噬朝廷的苟延残喘的身躯。但赵家主就是觉得,俞珏收购盐铁和粮食有大谋划!????电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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