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夫给我写信,信上说艾露莉亚最近一段时间的情绪不太稳定,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收到信后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脑袋里立马浮现出那个年轻人,我有些担心艾露莉亚,于是把修道院的事情交给了另外一位嬷嬷,请了个长假,雇了辆马车直接赶去北方。”
“一路上我没有听说布雷顿家族发生什么事情,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一个月后马车到达卡罗夫的城堡外,直到见到艾露莉亚我的心才彻底落回肚子里,她看起来有些消瘦,脸色也很苍白,但身体看起来并没有大碍,我注意到她隆起的小腹,应该已经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吃完晚饭后我来到她的房间,她让侍女离开,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她,惊恐,无助,就好像是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奶猫,瑟瑟发抖,看到这样的她我的心中噌的一下窜起了怒火,大声的质问是不是卡罗夫欺负了她,然而她却摇了摇头,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明明屋里除了我们俩外再没有其他人,可她却坚持要把所有地方都搜索了一遍,不但床下、柜子还有沙发,就连茶壶和鼻烟盒都没有放过,之后她拉着我的手神秘兮兮的跟我说最近几个月身边一直有人在偷偷监视着她。”
“我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紧张了起来,联想到不久前发生在我老师身上的事情,但是艾露莉亚的情况和我的老师又有很大不同,老师没有子女,和自己的弟弟一家生活在一起,他们都是普通人,而这里毕竟是北境,又是布雷顿家族的核心腹地,守卫森严,就拿卧室外的走廊来说,几乎每隔十步就设有一队侍卫,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就连苍蝇都很难飞得进来。”
“我问艾露莉亚这事她有没有告诉过卡罗夫,我虽然不喜欢那小子,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艾露莉亚的确是不错的,布雷顿家族的家主能顶住压力迎娶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孩儿,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更难得的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艾露莉亚面前表露出过任何困难的态度,我虽然和他有些矛盾,但也必须承认从丈夫的角度出发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
“而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同样也很出色,在第一时间行动起来,组织人手将整座城堡翻了个底朝天,确保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混进来,之后还加派了守卫,现在外面十步一岗就是为了保证艾露莉亚的安全,但是这一切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艾露莉亚始终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罗布摇头,“按照您先前的描述,几乎不可能有人成功潜入城堡而不被发觉,况且卡罗夫本身的实力也很强悍,这种层级的高手警觉性和对危险的嗅觉都很敏锐,布雷顿家族雄踞北境数百年,底蕴深厚,不至于连自己的腹地都控制不住,也正是因为忌惮绯红之剑和布雷顿家族神殿才迟迟没有动手,除非来者是九阶职业者,但这样一来就更加难以解释了,神殿派出一个九阶高手又不动手,只是监视和骚扰艾露莉亚,这不合常理。”
特瑞莎嬷嬷叹了口气,“卡罗夫当时也是这么分析的,搜查过后他的心里其实也不太相信城堡里有外来者,但即便如此依旧调派人手,加强了警备,同时他自己也推掉了许多事情,尽可能的陪在艾露莉亚身边,但是后者的情形并没有好转,不,或许应该说反倒是更糟糕了,在他给我写信后不久艾露莉亚开始出现幻听。”
“幻听?”
“是的,大概在一个月前她开始时不时的听到一些奇怪的低语,她找不到说话的人在哪里,据她所说那声音说的是一种她之前从未听到过的语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听懂那种奇怪的语言,然而当我问她那个声音对她说了什么时她却又闭上了嘴巴,那段时间她变得神经兮兮,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进房间里,有时候还会对着镜子说话,又哭又闹。”
洛洛望了眼某人,惊疑道,“精神魔法?”
“精神系魔法是所有系别的魔法中最神秘的,理论上的确有精神魔法可以实现这样的效果,尤其艾露莉亚又只是个普通人,以有心算无心是很容易得手的,但还是那句话,对方的动机是什么?用精神魔法去吓唬你母亲有什么意义吗,而且寻常的魔法师也进不去布雷顿家族的城堡。”罗布解释道。
“所以你也觉得是艾露莉亚的精神上出了问题吗?”
“不,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从你们之前对的描述来看她应该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而且她在生下你之后也的确遭遇了不测,所以我相信她生前最后几个月的反常举动一定是有原因的。”
未来的超魔导师阁下这属于典型的结果反推型论断,但在当时那种情况艾露莉亚并没有遭遇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而绯红之剑也几乎做了自己所能做的所有事情,对于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卡罗夫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包括特瑞莎嬷嬷在内大家都觉得艾露莉亚是患上了某种怪病。不过这种怪病在特瑞莎嬷嬷到来后有一定的缓解,艾露莉亚变得安静了很多,很少再歇斯底里的又哭又闹,偶尔还能打起精神陪卡罗夫参加一些不太重要的聚会。
老人迟疑了下,“我其实并不这么觉得,我所能做的不多,只是陪在她的身边,为她读些经文,采点草药帮她平复心绪,表面上来看那段时间她的情况的确有所好转,但是有一次深夜醒来,我看到她一个人站在窗边,我无法形容她脸上那种神色,我只在将死之人的脸上看到过类似的表情,充满了对世间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