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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在鄗县登基,分封诸将,而后拜邓禹为大司徒、王梁为大司空、孙咸为大司马。
邓禹自幼就有名望,又是刘秀同窗,不仅才德过人,而且为刘秀大业做过重要谋划,他做大司徒,众人皆服。
王梁原是渔阳郡狐奴令,投奔刘秀后被任命为野王令。王梁并无显要功绩,只因《赤伏符》上有“王梁主卫作玄武”之句,让刘秀心动。玄武是水神之名,而大司空是掌握全国水土之职,王梁由此被拜为大司空。刘秀帐下没有通达水土的贤才,加之王梁当初和盖延吴汉归附有功,又协助寇恂防守河内,所以众人对王梁的任命也无话可说。
孙咸原是义军中普通头目,多次随军征战,后被提拔为平狄将军,因《赤伏符》上“孙咸掌兵”四个字而被拜为大司马,这让刘秀帐下的英雄们心气难平。大司马是统领军队的最高职位,要带领群雄扫荡天下。孙咸既无名声,又无功勋,他这样的将军在刘秀帐下数以百计,功高才大的英雄也不在少数。吴汉忠勇果敢、景丹威严有道、岑彭文韬武略、冯异治军有方、寇恂多谋善断……这些将领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英雄,大司马如何能轮到他孙咸呢?
将领们牢骚满腹,议论纷纷,但都知道刘秀最近迷上《赤伏符》,不敢向他直言。
孙咸虽被拜为大司马,但面对那些功勋卓越才能出众的将领,哪里有半分驾驭之力。一时之间,将领猜疑,军心涣散。
冯异知道长此以往,必成大患,于是径直来找刘秀。刘秀虽然正式称帝,但他和将领之间还如从前一样,没有什么繁文缛节,有事直接通禀商议。冯异刚进刘秀临时所用的一座四合院,就听有人在堂屋里正和刘秀说话,“谶文虽妙,恐怕也非一般人可知之的,更不是一般人可与对应的。”
冯异一楞,不知何人能对刘秀如此直言。
只听刘秀缓缓道:“谶文之义有待时日检验,孙咸虽无功绩,但现在天下尚乱,叔元何必担心他不能建立功绩呢。”
竟是朱浮。
原来朱浮近日回来向刘秀呈事,对刘秀的三公设置大有异议。冯异没想到到朱浮平日喜欢炫弄才华嘲讽同僚,在紧要关头倒是敢于直言,真不枉刘秀平日对他的厚爱。
又听朱浮道:“现在天下未定,功勋之将胜于图谶之文。”
刘秀道:“天下轻重,朕自知之,倒是北州紧要,叔元不可轻心。”
冯异明白刘秀不愿换孙咸,想想现在军中流言四起、军心涣散,不禁心中一热,直接走进房中。
刘秀见冯异进来,笑道:“公孙也是来劝谏朕的吧?”
冯异道:“陛下,自从孙咸任大司马以来,军中士气低落,将帅分心,臣以为不可长此以往。”
“公孙觉得当如何呢?”刘秀看着冯异。
冯异肃然道:“统兵之事乃涉及国家安定和将士生死,恐怕不能以谶文定夺。”
刘秀不语。
冯异又道:“谶文乃高深之学问,冯异自是不懂,只是诚以为天子自有天命,其他平凡人事怕是不能参照于此。况且将兵之道,贵在相机取势,统御人心。现在大司马之任,未有大功,未得人心,只怕不妥?”
刘秀不悦。
朱浮对冯异道:“公孙说的也不全然,这大司马之职岂是平常,当初皇上也是任过大司马。”
冯异一笑,“同为将军的人很多,并不是都能攻城略地,孙咸怎么能和陛下相提并论呢?”
攻城略地正是朱浮的软肋,朱浮觉得冯异是在讽刺自己,冷笑道:“孙咸固然是不如冯公,但冯公就可胜任大司马吗?”
冯异道:“我才德浅薄,岂是能做大司马的人,只是希望真正有能力的人做大司马。”
“除了你,那还能有谁?”朱浮不依不饶。
冯异坦然道:“叔元说笑了,现在正是四处征杀大量用兵之际,大司马之职须得众望所归,才能将士归心,现在大业初定,只要将士同心,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刘秀点头未语。
冯异又道:“陛下将兵,神武有道,就算孙咸胸有大才,但毕竟现在未有大功,难以服众。陛下刚刚登基,岂可就让将士们心存不满,而影响未来平定大业。”
刘秀沉吟道:“朕思虑不足,你们可有建议?”
冯异与朱浮两人忙道:“臣没有慧眼,不敢妄自建议。”
刘秀知道他们不愿建议,点头微笑道:“自古用人都是难事,朕再想想。”
而后朱佑、贾复、耿弇等人也纷纷来劝谏刘秀改选大司马。刘秀见众将不满,便令大家提议,众人都提议吴汉和景丹。相较之下,吴汉已建有大功,军中无人能及,于是刘秀拜吴汉为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