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香已经快燃到了头,一缕一缕的烟也散的不成样子,轻飘飘的卷着。竹叶的影子斑驳,天又有些黑了,小小的或许算不上坟茔的坟茔,几乎看不清原貌。
苏合立在后面,小枣抹了鼻子,又抽抽嗒嗒几声,双手便叉着腰——破口大骂。
“你什么意思啊你,我将你当姐姐,你就是这样做姐姐的!”
“你整天让我好好听话,好好对着姑娘,可你却在做什么呢?你心里搁着这么多事情,你谁都不说,你仗着比我大两岁,就可以当作大人了?”
“你总是说我死脑筋,可你呢,你也是个死脑筋,你总说我笨,爱摸我的头,我也没见你怎么聪明,你看你最后落了什么好,你看你最后不也是个笨蛋吗!”
“绿豆你怎么这样啊,让我叫你姐姐,我这辈子,下辈子,以后所有辈子,都不叫你姐姐了。”
呜呜呜…
小枣跪倒在地上,“我看你,要是,要是最后…要是姑娘真有了个好歹,我恨你,我绝对恨你!”
苏合转向一边,胸口又隐隐做痛。
两年前,记忆纷沓而来。
她最后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见绿豆松开了手,她跪倒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歇斯底里的呐喊着,哭泣着。
她咳嗽着,用力的咳嗽,翻身,半个身子悬在空中,才被老翁压的差不多的咳血,一瞬间又决了堤的咳出来。
暗夜里,看不清什么,但是血腥味格外浓郁,她喉头冰凉,一股接着一股就是往外呕。
绿豆像是感觉到了,也吓坏了,她急忙过来拍着自己的脊背。
好受一些的时候,她喘着粗气,声带嘶哑,问道:“真是落梨吗,她拿了那个帕子。”
她还是心里都结,不曾对人说过但就是放不下。
绿豆一边哭一边说,“是,是我给她的帕子,我在那天五姑娘走后收拾屋子,发现的,绣凳下的帕子,可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是姑娘的。然后被她看到,她要了去,我真的不知道,她,她也是夫人的人。”
“所以,你才对着我哭啊。”苏合点点头,“那,那母亲,让你做什么了吗?”
绿豆摇摇头,“本,本来我就是被胡管事安排,夫人没说让我做什么,只是让我好好的看着姑娘,将姑娘的一举一动给她汇报,然,然后就是这一次,在姑娘走之前下了命令,要我掐…”
苏合点点头,“要是我没有来静心庵,你还会一直安安静静地在我旁边吗?”
绿豆哭着说是。
苏合闭上眼睛,“若我死了,你该如何自处呢?”
“我,我只是个没爹没娘的丫鬟,在姑娘死后,夫人说一切事项,她都安排好了,并且承诺放我自由,由我婚配…”
“但是,我不能这样做,我打算是姑娘死了,我也追寻你而去,绝不独活。”
“可,你现在不想杀我了,对不对?”苏合轻声问道。
“是啊,绿豆舍不得了。”
绿豆却突然破涕为笑,轻轻攥了攥她的衣角。
“姑娘,我还想到你身边去,可以吗?”弱弱地,小心翼翼地一声,苏合还来不及反应,就听一声短促的痛呼,接着是膨一声倒地的声响。
接着是一股又一股的血腥味刺鼻,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手上温温凉凉的,像是水,像是泪,但又像…血!
她脑子里轰的一下,哆嗦着滚下床,摸到女孩子身上,摸到她的喉咙。
夜里看不清,只能靠着触摸。她瞪大眼,一点点摸过去。
硬硬的,冰凉的,是发簪,是个竹子削的发簪。这几日里小孩子好心的母亲,送给十五岁,绿豆迟到的及笄礼。
而现在,它就斜斜的,插在绿豆的脖颈上。
手上一片滑腻,血就像是洪水冲破堤坝,她茫然的捂着,第一次觉得人的血原来这么多,多到怎么,怎么也流不完。
绿豆已经说不出来话了,细如蚊鸣的喘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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