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一丝惊讶之色,“你的枪从不杀女人?”
“是的,我的枪从不杀女人。”
“那你今天要倒霉了。”
无生不语。
自从出道以来,霉运并未离开过自己,时刻都在纠缠着自己的躯体,他已习惯了这种霉运。
她说的倒霉并不能令他惧怕,一丝也不能。
阿墨也不语。
不语岂非是决斗的开始?湖衣姬忽然挡在无生前面,冷冷说着,“你要杀就杀我,不要杀他。”
无生叹息,心里暗暗哀伤。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需要女人挡在前面,给于帮助。
这不仅仅是一种耻辱,也是对他人格的践踏。
他柔柔将湖衣姬拉开,柔柔的说着,“他杀不了我,你也没有机会出剑。”
阿墨冷笑,笑意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讥诮、轻蔑之色。“我为什么杀不了你?”
刀锋下已现出了风,冷风,又急又冷。
湖衣姬迎着冷风,已看不清阿墨的样子,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她没有想到阿墨剑锋居然能生出冰冷、刺骨的寒风,更没有想到会这一招的是女人。
“因为你没有机会出手。”
阿墨慢慢的逼近无生,走了很慢,刀锋下的冷风却很急,“我不信,这里会有人来帮你。”
“是的,这里是有一个人,你为什么没有看见?”
阿墨往两边看了看,又笑了笑,“你骗不了我,这种法子,只能去哄哄小媳妇,对我是没用的。”
湖衣姬冷冷笑了笑,“你可以看看后面,一定会相信了。”
“我为什么要看后面?后面明明没有人,看了也是白看?”
“你看了就知道那句话并不是用来哄哄小媳妇了。”湖衣姬咬牙,嘴角已现出冷意,“有时也会哄哄少女,特别是你这样的少女。”
阿墨忽然回过头,看了看,却立刻转了回来,大笑着,“你们果然骗我,后面什么也没有。”
湖衣姬不语。
无生叹息,“后面本就没有,你为什么要看后面。”
“你耍猴,我要宰了你,然后拖出去喂狗。”
话语声中,剑光骤然下压,直劈无生脑袋,就在她扑向无生的时候,身前忽然掠过一道身影,一道刀光。
刀光一闪而过,所有的动作立刻消失不见。
剑“叮”的落地,阿墨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抽空的麻袋,软软倒了下去,脸上的愤怒骤然僵硬、硬死。
目光骤然凸出,渐渐凝结,渐渐暗淡而无力。
湖衣姬呼吸已急促不已。
无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身手实在罕见。
伤口平滑而完美,下切的力度与位置恰到好处,用的力道既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位置并未偏多一分,更未偏少一分,一切都显得刚刚好,不多不少,这岂非是最完美的状态?
肚子里的肠子、肝、心、胃,赫然已完全脱离躯体,躯体赫然化作空空的壳子。
这种伤口实在极为奇特而诡异。
阿墨的一双眼睛正盯着湖衣姬,一动不动的盯着。
湖衣姬勉强挤出一句话,“这是杀鱼帝?”
“是杀鱼帝。”
湖衣姬到处看了看,“这人并不在,是不是已走远了?”
她的声音轻颤而无力。
无生叹息,“这人并没有走远,在边上。”
湖衣姬抬起头就看到了杀鱼帝。
刀锋薄而锋利,老人憔悴而衰弱。
破旧的衣衫在冷风中飘飘,寒光在刀锋上闪动。
他的样子好像见了鬼似的,显得惊慌而惧怕,到处搜索着。
四处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冰冷的风卷起落叶飘动,片片落叶着落河水上,慢慢的被带到远方。
他吃惊的盯着几片落叶随波逐流,显得忧虑而不安。
无生挣扎着转过身,凝视着杀鱼帝,“你又出手了。”
杀鱼帝点头。
“你这次出手并不好,下手的力道好像软了点。”
杀鱼帝点头。
“你出手本不该这么软的,却已变软。”
“是的。”杀鱼帝笑了笑,“你为什么不杀这人?害我去杀,我实在没力气了。”
“我不杀女人。”
“女人若是要杀你,你也不杀?”
“是的,我还是不杀的。”
“你真的不怕这女人会杀了你?”
“扶桑迎风一刀斩此时是有机会杀了我,但我还是不会杀她的。”
“我若是杀你,你也不杀我?”
“我一定会杀了你,因为你不是女人,身手也不错,可惜的是。”他说着说着就咬牙,竟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会杀我,我也懒得杀你。”
“是的,我绝不会杀你,却有人要杀我。”杀鱼帝盯着流动的河水,嘴角现出了厌恶之色。
“这人的确已过来杀你。”
湖衣姬看了看四周,眨了眨眼,“这里好像并没有人。”
杀鱼帝点点头,忽又说着,“我只希望这人并没有过来。”
月色明亮而皎洁,桥下流水宛如丝缎,轻盈却又那么温柔。
河水畔一块青石发亮如银锭。
杀鱼帝脸色变了,他正凝视着那块青石。
青石上本来是没有人的,现在却已有人,一个人,一口剑。
这人笑着凝视杀鱼帝,他的神情竟也是极为疲倦而无力,他与杀鱼帝唯一不同的是,这人却是极为兴奋的。
“我们又见面了。”
杀鱼帝鼻子直抽气,冷冷笑着,“剑疯应该叫着尾巴,居然还这么跟着我。”
“是的,我就是要跟着你,然后杀你。”
杀鱼帝不语。
手里小刀已在舞动,那块青石骤然间化作几块。
“你出手果然还是那么快。”
柳生十兵卫握剑纵使一掠,剑气惊飞,剑光飘动。
河水骤然断流,骤然化作一道银蛇,急射桥面,杀鱼帝看了看,躯体骤移,已到了远方。
无生挣扎着抱起湖衣姬掠起,却被河水高高撞起,撞向远方,重重跌在大地上。
湖衣姬努力睁开眼睛,就看到无生在不远处,他在努力挣扎,努力喘息,空空洞洞的眸子却盯着她这边。
被另一个人牵挂,实在是一件愉快、温暖的事,湖衣姬竟已笑了起来。
无生挣扎着站起,石像般挺立着,盯着、戳着河面上两位一代高手的决斗。
杀鱼帝挥动小刀,恶狠狠的大笑,“小兔崽子,想要杀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掠起,脚下林木骤然被削断,软软倒了下去。
桥下的流水剧烈起伏,剧烈撞击着岸边,冷风变得萧索而森寒。
柳生十兵卫忽然落到河面上,横剑四顾,四处无人,也没有人影。
杀鱼帝竟已不见。
他笑了笑,盯着远方的无生,“你看到这疯子没有?”
无生不语,却已在点头。
柳生十兵卫又笑了笑,“他躲哪去了?我急着找他有事。”
湖衣姬笑了笑,“你找他做什么?是不是要杀了他?”
柳生十兵卫点点头,“也许我会被他杀死。”
“你没有把握杀了他?”
柳生十兵卫苦笑,“本来是有机会的,现在机会变小了。”
“你杀人已没有了信心?”
柳生十兵卫点头,“现在我也许比他还疲倦,也许现在根本杀不动他。”
湖衣姬点头承认。
他们过了多少招,相信他们两人都记不清了,两人都没有把握杀了对方,两人都在找寻机会,可是都没有找到正确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