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就开了忘情水,让女人留下头发,男人抽出肋骨,你的画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再无了颜色。”莫青边说,边用手抚摸着那一幅幅美轮美奂的白晓凡。
“是啊,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她为什么离开我,她明明是爱我的啊。你是她的女儿,也许我不该这样说。可你知道吗?当年我都打算向你妈妈求婚了。”徐大生走出去,徒留一个孤单地背影。
“给我讲讲吧,我想知道。”莫青跟出去。
“那是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我打电话告诉她,等放假我要带她去汐镇最有名的树屋,那是我早就计划好的,甚至通知了我们共同的朋友同学,我要向她求婚,给她一个惊喜。我策划的很好,夜晚十分,每个朋友手持一本圣经,一支蜡烛。点燃烛光的时候,在大片的薰衣草上空,绽放缤纷的烟火。所有微尘,都要见证我们的爱情。”徐大生往茶壶里又加了开水,茶叶在漩涡中流转。
“然后呢?”也许接下来的秘密,只有莫青知道了。徐大生一定还不知道那个让白晓凡疼了一辈子的伤疤吧。
“她的好姐妹还是没忍住,提前暴露了我要给她的惊喜,她们告诉我,她一定会答应我的求婚的,因为当她得知我计划的时候,感动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晓凡对她们说,她愿意嫁给我。”徐大生的苦笑带着一丝遗憾。“她放假先回了家,回了鹤安市,说随后就来汐镇找我,可那个夏天,我最终没有等到她。”
那年夏天,就是白晓凡被强暴的那年夏天吧。
“她突然不再回我的任何信息和信件,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有时候我用公话打过去,她一听到是我的声音,就挂了。终于有一天,她说家里给她安排了婚事,希望我以后别再打扰她。”徐大生的哀伤开始溢出来,浸的莫青很疼。
只是,白晓凡当年的疼要比徐大生多很多吧。
“后来,就再没了联系?”莫青问。
“我去鹤安市找过她,按照之前晓凡给我的地址,可惜邻居说她搬家了。那年是毕业季,同学们都相继离开了学校,我找到了她的姐妹,可就连她们也联系不上她。”徐大生顿了几秒,“是啊,从此就再没了消息。”
“那你呢?你之后结婚了吗?”莫青捋了捋耳边被秋风吹乱的长发。
“恩,毕业之后家里老是催促,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吧,我就随便找了一个女孩。婚后三年,总吵,然后就分开了。”徐大生起身,踩着庭院地上的泥土,发出一种心碎的声音。“至此一个人。呵呵,你的父亲对晓凡好么?”
莫青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等着,等我回来。”莫青大喊,然后转身,走出庭院的大门。
莫青拦下一辆出租车,飞快的赶往七年秘密,她此刻要做一件事情,她要替白晓凡走完她尚未圆满的人生。
路边萧瑟的风景倒退的尚快,匆匆恍如隔世。那一年白晓凡还在,那一年她笑魇如花。那一年,她用尊严捍卫了她至死不渝的爱情。那一年,徐大生成了她终其一生的遗憾。
莫青回到客栈飞奔到第七年,拉开抽屉,把一样东西装进挎包。她没来得及和文喆打招呼,就又急匆匆的出门了。
又是一路飞速倒退的萧条,她摸了摸鼓起来的挎包,沉甸甸的带着白晓凡弥留的气息。
莫青终于回到了徐大生的庭院里,额头再一次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徐大生开开门,满园的葡萄飘香,弥漫了这一季秋天。
“白晓凡,我想我必须要把它交付给眼前这个男人了。”莫青心里默念,从挎包里轻轻地掏出那顶圣洁的假发,白晓凡的温暖气息在这个男人面前愈浓愈烈。
“那几年她头发掉的厉害,可即使再厉害也不肯留长发,她说长发是留给心爱的男子看的,最后,她买了这顶假发,戴着它离开了人世,走的时候还穿了你最心爱的红色斗篷。那天的光芒很好,她就像一团火焰躺在那,热烈,明朗。”莫青把假发递给徐大生。
徐大生用颤抖的手捧过假发,把脸贴在上面,紧紧地紧紧地。他开始哭,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可她为什么,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嫁给了别人?”
“她有她的苦衷,真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辜负你。”莫青说。
“她的苦衷?就是不能违背家里的安排么?”
“不,不是这样的。你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你知道吗?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你不要怨她。”莫青纠结着要不要说出那个秘密。
徐大生整个人开始变得无力,瘫软。“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九年前的圣诞节。”莫青闭上眼睛。
“圣诞节……只是,自她走后,我再未踏进过教会一步。告诉我,莫青,真相到底是什么?”徐大生问。
莫青摇摇头,“我不能说,求求你也别问了。白晓凡临终前让我转告你,她这辈子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汐镇的树屋,她说,你是她今生的挚爱,再无他人。”
莫青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替白晓凡做了这个决定,为了她终其一生却至死不得的爱情。她想,这一定是留在白晓凡心底而未曾说出的话吧。
“晓凡啊晓凡啊,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走了呢,你怎么就走了呢,我宁愿你好好活着。”徐大生蹲在地上,一个男人这些年的遗恨,沧桑,积怨全部如洪水般爆发,决堤。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芜人烟,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莫青最终没有告诉她白晓凡被强暴的真相,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莫青懂白晓凡的心,深刻的懂。所以,她不说,她要帮她一起保护这份至高圣洁的爱情,不允许玷污,即使被误会,被遗恨,也不允许。
莫青默默地告别了徐大生,离开了他的画室,也告别了白晓凡生前那一顶珍贵的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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