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文风突兀,偌大的书房里,一眼看去尽是堆积整齐的书简和文卷,不知是无疑使然,还是印象太过于深刻,宁烟看见这满屋子的书卷却是想到了刘成所造的伯玉纸,如若是自己这嗜书如命的父亲知道那少年竟有这好东西,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世家如豺狼,门阀如虎豹,这句话说得也不假,如果是那强势的大族,区区一少年怀有此等宝物,恐怕是护持不住的,那少年倒是聪慧,拉上宁家无异于为自己拉拢了一套护身符。
宁家父子三人却是各自寻了红木制成的木榻坐下来,宁修缘这才问道:
“烟儿如此慎重,却是有何事需要与为父商谈。”
要说宁家门庭高,但是为天下士人所称道的却是这宁氏的家教,儒门尚礼,宁家更是以圣人学说立家,然而宁家的家教却自由散漫,要是再旁个人家,这女子出入随意,尚未出阁便出入内外,抛头露面,定是不为所容的,但是宁家之女宁烟素有江南书痴的美名,年少爱书才比男子高,如今早已及笄,却仍旧行走在外,这如何不是一种怪诞行为。
“父亲却是看看此物再说!”
宁烟说完,就从随身带着的书袋里掏出一件令宁郡守眼前一亮之物,宁家家主自然是认得此物的。
“这是书?”
宁烟点了点头,她并不惊讶父亲知道这东西。
“这天下竟真有此物,烟儿,可是有人会那造纸奇术?”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宁修缘还未将那书翻开,便直指问题的关键所在,这造纸奇术并非是什么秘闻,早在百多年前便有贤达钻研造纸之术,只不过所费甚大,收获却几无而已,当初那批人花费了钱财无数,造出来的纸尽数是那无用之物,只是偶得了为数不多的几十张还看得过去,但是仍旧是赤黄单薄,色泽难看,无法书写,当时那匠人用了特殊的法子以油汁浸泡,这才堪堪能够书写,随即却是请当时最为著名的文坛宗师写了一篇文章,成了大汉朝有记载以来的第一本书。
那书如今正在皇宫内,宁修缘却是有幸见过一次,但是与眼前的这两本书一比较,他顿时觉得竟是恍如梦中一般,天下文人耗费了无数心力想研究出那造纸奇术,然而竟是在今日见到了,这如何不令他惊讶。
“父亲明智,这造纸术乃是秘闻,正是写这书的主人所造,但是所费甚大,父亲还是不要做那妄想了。”
宁烟这句话却是有些大逆不道,但是这位宁郡守了解自己的女儿,也不以为意,只是看了看那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本书,仅仅是看了一眼正上方那本的封皮,心里就不由得大声赞了一声好,这时候没有印刷术,所以这书的封皮自然是那著书之人自己绘制的,琴棋书画,这画乃是君子技艺之一,此书主人能有此神来之笔,定是不俗的。
解开后,宁修缘却是惊住了!
他以何物扬名?自然不是文章,而是那书法一道,宁修缘本以为这书翻开乃是一寻常的著述,也有可能是抄录的文章,但是一翻开,先不管内容,入眼的那一笔完全就是见所未见的字顿时就让他愣住了。
过了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道:
“书法一道,终有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