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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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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雍熙年间,赵姓家族当政;在历经了战事纷扰的五代十国之后,这二、三十

    年来的安定,显得分外可贵。执政者的贤能与否,百姓庶民并不是很明白;天威

    难测,谁又敢多舌的加以批评?除非是不要自己项上那颗人头了,否则就多吃点

    饭,少开点口!至少,大宋开国至今,塞内百姓的生活还算太平;即使北有豺狼,

    西有恶虎,不过,那是军人的事,平常人家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努力促进社会繁

    荣就够了!

    若问当今天子是谁,稍微不重视时事的庶民搞不好还以为是刘继元,夸张一

    点的还会回答是李煜,端看他们是何方人氏了。毕竟改朝换代的事随时都有可能

    上演,昨天还自称是北汉人士,今天却莫名的成为大宋子民,谁知道明天会不会

    又跳出一个新大王出来?但是,你若是去打听一下,当今最富有的人是谁?北方

    六省,随便一个路人都会斩钉截铁的告诉你是傲龙堡的石氏兄弟。而在南方

    的答案就不同了!南方的大财主,也是唯一可以与做龙堡相提并论的,即是

    锦绣商坊的老板君成柳。

    傲龙堡以牧场、矿业致富;江南的君家,则以经营珠宝与布料而富甲一方。

    闻名江南的“锦织坊”与“金织坊”集天下第一绣工好手与名裁缝师傅,每

    年为君家赚进难以计数的巨大财富;连当今圣上与大臣的衣服,非出自这两家栽

    制不可。由此,就可以知道君家这两间衣坊经营得有多么成功!而珠宝的知名,

    不仅因为君家网罗了最好的玉匠、金匠师傅,做出来的艺术品没话可说之外,也

    是因为君成柳二十年来一贯诚信不欺的态度,虽然君家寡占了这些赚钱的行业,

    却不会趁机哄抬价格;只要是“锦绣珠宝行”卖出的珠宝缀饰,绝对是合理的价

    格。

    君成柳能成为江南首富,不是没有原因的。最难得的是,在锦衣玉食的生活

    中,他仍不忘广布善心。每每秋冬之际,大开粮食济贫;对自家的佃农更是宽厚,

    若有天灾降临,不仅不收粮租,还会慷慨解囊周济他们度过难关。现在时局好不

    容易稳定了下来,但二、三十年前战乱留下来的残破仍未完全恢复;君成柳深深

    明白这一点,所以对人总是宽厚,也因此而得到更多的敬重。在江南,尤其在苏

    杭一带,人人都称他“老菩萨”;名流巨贾以能出入君家为荣,甚至那些高官王

    孙,也愿以友朋相称。

    若说君成柳有什么遗憾,便是庞大家业无人传承了!君成柳有三个如花似玉

    的女儿,而且个个都拥有精明的商业头脑,但就是没有子嗣。

    在五年前,君成柳渐渐将事业的重心移交给大女儿;但表面上看来,仍像他

    在管事一般。这是个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时代,强调女子无才便是德。时势所逼,

    女子纵有再好的才气、能力仍是不被认同。君成柳遗憾的是,他必须找一个男人

    来成为女儿的丈夫,而不能直接将家业传能女儿。大女儿绮罗在幼年时即展现出

    她聪颖细心的商业天分。当时君成柳立即兴匆匆的请来西席教女儿识字念书,想

    不到那先生却以看怪物的眼神看他,并且深觉受辱,拂袖而去;君成柳才乍然意

    识到这个时代容不下聪明的女人生存。如果将来他将生意放手给女儿,恐怕来往

    的客户将会与君家划清界限。后来,还是他偷偷将女儿扮成男孩儿模样,才请得

    到先生来教书;外人还当男装的绮罗是他的私生子。

    如今,二十岁的大女儿君绮罗拥有双重身分,一个是君家大小姐,另一个是

    君家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君非凡。而那个君非凡已带领商旅走了四趟丝路、三趟高

    丽,出洋到日本一次;带回了不少珍贵的布料与珠宝器皿,更使得君家的布料名

    扬海外。

    面对这种情形,君成柳只能苦笑不已!败多商界的朋友都暗示他可以把私生

    子“扶正”深深肯定“君非凡”即使出身低微仍足以当君家的传人。更有人直

    言不讳地说,那个精明果断的小憋子比起他这个老子的生意手腕有过之而无不及!

    才二十岁就光华迫人,再过个十年,只怕江南商业霸王非“他”莫属。

    要是他们知道他们口中护不绝口的君非凡居然是个女子的话,不知会做何感

    想?

    绮罗有绝对的能力使君家更显扬,但她总不能一直以男装的身分示人吧?如

    果让她以君非凡的身分接掌家业,那就代表她一辈子得当男人,而不能嫁人生子;

    若让她恢复女儿身势必得为她找一个丈夫,可是这时代有哪一个男人允许妻

    子经商?即使人赘,他也会要求绝对的权力与拒绝女人干涉。就像他的二女婿,

    一个不懂经商的书生,努力读书、打算应京赶考的同时仍不允许妻子再干涉商业

    的事;而二女儿绣捆也就乖乖的专心服侍丈夫,不敢再碰帐册。如今小俩口住在

    君家的别院,正等著迎接第一个孩子的来临。二女婿脑筋是死了些,但至少有骨

    气,又疼妻子。不过,这种婚姻相信绮罗不会要!

    而最近,绮罗又将女扮男装带领一批商旅通过丝路至西夏经商。

    君成柳忧心仲仲的坐在书房中,桌上一碗莲子汤已冷了。秋未之际,就有降

    雪的徵兆,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听说,三个月前有

    一批带著金银与丝绢的商旅在出了长城后就消失无纵;在贺兰山那一带也有人看

    到一些零散的衣服与尸体传闻有一批杀人不眨眼的黄沙大盗在那一带占地为

    王。

    那一带本是三不管地带,胡汉杂处,又有大宋最忌讳的大敌辽人。一直

    以来,各国交战归交战,并不会刻意屠杀平民。可是,战争不息的年代,难免会

    有一些流民聚集成企图不劳而获的盗匪,朝庭只怕不会轻易干涉。

    再想到昨天兵部尚书马大人的密谈会晤,君成柳的心就更沈重了。他当然希

    望大宋长治久安,不愿看到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的生活又被战争破坏。可是,那

    毕竟是国家的事不是吗?他只是一介奉公守法,老实敦厚的商人呀!二、三十年

    来的宽厚待人、乐善好施并不是为了祈求老天赐给他儿子,也不是为了让人感激;

    而是除了祈愿天下承平之外,更希望他挂心的三个女儿那能有个幸福的归宿。

    如果以官方的名义护送商旅出嘉裕关,到底是好?或是不好?不错,在官方

    护送下,也讦盗匪不敢猖狂,但是,要是引来辽国的人呢?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契

    丹人是大宋子民的噩梦!当然,出了嘉裕关应是西夏的属地,可是,在贺兰山区,

    也有辽人存在呀!虽说大辽的势力范围大多在北方,辽宋之间的剑拔弩张之气氛

    使得二国均不敢掉以轻心。在马大人的分析下,辽国在大宋西北一带不可能布下

    什么强势的兵力,也因此,他保证绮罗这一趟会百分之百的安全。况且还有士兵

    的护卫!可是,为什么他老是觉得不安?他一向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人,可是

    “爹,您找我?”低沈清亮的声音由门口传来;与声音同时出现的,是一个

    翩翩美少年。他皮肤白皙,气质高贵,美得令女人惭愧不如;那一双英气的浓眉

    更强调出刚毅强硬的气势,为美丽太过的面孔添了一股刚阳。他这种俊俏白皙,

    江南到处可见,即使他太美丽了,仍不会让人怀疑他是否为女红妆。谁都知道君

    非凡是君家将来的继承人,也是人人争相巴结的大商人。他有著丰富的资历与过

    人的才能,让人不再在乎他卑微的出生。自他十八岁以后,慕名而有意攀结亲事

    的大有人在,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名门淑媛,说媒的人几乎要挤破君家大门。这

    等盛况,谁会想像到这个君非凡一个如此俊美的男人竟是一个女人!

    君成柳既骄做又忧愁;五十岁的年纪虽不算风烛残年,但是他却早生华发-

    -令他担心又骄做的,就是这个早过了适婚年龄的大女儿呀!

    “昨日马大人来找我。”

    “来话家常吗?他恐怕没有这种时间。”君绮罗坐在父亲身边,从佣人手中

    接过热荼,为父亲倒了一杯香茗。遣退所有人,在茶香袅袅中,隔著烟雾凝视父

    亲眼中的担忧。一如四年前她第一次坚持要带商旅走丝路,那回父亲急白了头发,

    但她仍坚持非去不可,最后还是平安归来,而且带回中原所没有的美丽地毯、丝

    绢、皮毛等,也带回了生平第一次亲手经商所赚来的大笔财富。

    “最近有一批来路不明的盗匪在贺兰山一带猖獗。所以,马大人希望这一次

    的西行,能以嫁女儿为屏障,将商旅扮成喜庆队伍避人耳目。一方面可避免引起

    辽人、盗匪注目,一方面也可确保你们的安全。”君成柳仔细叙述马大人的意思。

    与辽国长期对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大宋并没有多余的力量与辽人对

    决;尤其在杨将军仅余一子之后,大宋已无可信赖的将领可以带兵打仗,如今只

    好联合西夏攻打大辽。此计画尚在未定之天,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太过喧哗而引

    起大辽的注意;马大人本想暗中派一些江湖高手捎信前去,可是又怕途中遭盗匪

    抢劫;而派出大宋士兵,又太过招摇,必定会惹人怀疑。最后,马大人与昭平王

    爷合议,决定宣布以嫁自己女儿云慧公主为幌子,以行暗中传递机密文件之实。

    当然这不是嫁真的公主,而是派一名武功不弱的江湖女子假扮成新娘子;至于护

    送的人马,则可名正言顺的遣派禁卫军,这样就不会招人侧目。再加上跟著一批

    商旅去经商,更不会有人怀疑了。

    基本上看来,这计画百无一失,可是原本单纯的丝路之行,却掺入了政治风

    险,怎么说都不划算;这下子,不仅要防盗匪,更要防辽人,一旦事迹败露,大

    宋铁不会承认这种事。更可怕的是,机密文件得藏在绮罗身上;因为马大人信任

    绮罗,而不信任其他人。

    “是这样吗?”绮罗微锁眉头,陷入沈思。个中的风险性她比谁都明了!但

    若能因此一举除去契丹这个心腹大患,岂不大快人心?可是,事情的发展会这么

    顺利吗?现期的大辽正是全时期,完全一反耶律德光的烧杀掳掠政风,不但有

    英明远略的萧太后;贤能治民”得塞外的汉人自动归顺的耶律隆绪,以及一旁

    佐助辅国的大臣韩德让这真的是一举歼灭他们的好时机吗?当年杨业将军与

    其七子扬名沙场时,还曾被辽军败得溃不成军,可见,辽国的实力实在不可?br>

    ?br>

    但是,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呀!燕云十六州的割据已使大宋居于挨打的局面,若

    能趁此扭转命运,身为大宋子民都该尽心尽力。

    她心意一定,马上说:“需要我上汴京一趟吗?”

    “你就不能不去吗?”君成柳低吼。他开始后悔教她读书识宇!虽然当文盲

    会埋没她,可是至少她不必过这种出生入死的生活。只要绮罗不愿意,他马上可

    以回绝马大人的要求。

    “爹,我不会有事的!出去那么多次,哪一次我不是安全的归来?何况这次

    还有武功高强的禁卫军随行,只是送个信而已嘛!如果此事可成,咱们往后的日

    子会更安定。”既已决意要继承父亲的事业,什么磨练都得去亲尝。

    “绮罗!你回复女孩身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有君非凡这个人!”他承担不起

    任何不幸的后果,于是他愈想愈心慌;是的!女儿是练过二年功夫,但那只是让

    她体力好一些,不似其他女子一般娇弱而已,真正遇到杀人不眨眼的盗匪,或是

    那些比魔鬼还可怕的辽军,照样只有待宰的份。

    君绮罗扬起一抹浅笑,极美丽,又极冷淡,冷淡中又存著不容错辨的坚决!

    她能在二十岁那年就得到各方商人的认同是有原因的她有著他敦厚父亲所没

    有的刚毅冷静、遇事从容、果断且不留余地!

    “爹!除非君家有比我更出色的继承人出现,否则,绮罗一辈子当定了君非

    凡!”

    “绮罗!”

    “我需要上汴京吗?马大人应该还在咱们杭州吧?”将微温的荼端给父亲,

    她不再争论,表示事情已成定局。

    君成柳又叹了口气。他多么希望这个令他引以为傲的女儿是他的儿子?月牙

    色的圆领杉,月牙色的长袍,都是新研发出的缂丝所织成,穿在她身上更显得贵

    气、卓然、清新又出凡。她这一身穿著,为缂丝做了最佳的广告,难怪近来缂丝

    的市价已凌驾其他丝绸布品。但绮罗应该穿“绮罗”衣裳的!但她从不裁“绮罗”

    来制衣,因为“绮罗”太过柔美‘性化如果,她穿女装,怕她那两个妹子

    的绝俗容姿都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只可惜

    “爹爹,我一定会回来。您知道绮罗从不承诺做不到的事!”她诚挚的再三

    保证。

    这种女孩儿态,只有在她有求于他时才会出现。

    君成柳摇摇头:“明天马大人会来与你讨论细节,你去汴京反而引人注目!

    我说过,这事一旦事迹败露,朝廷决不会承认,更不能说是皇上授意的!绮罗,

    爹答应让你去!”他下了个决定。

    “爹?”父亲这么爽快,不禁让她起了警惕之心。

    “不过,任务完成之后,我要你马上嫁人,嫁给邵铁民!而且,这次他也必

    须跟你一起去!”

    “不!”她一口回绝。她不嫁人!即使是那个从小伴她长大、教她拳脚功夫

    的铁民,她也不嫁!纵使他不会在乎她的能力,他只会痴痴地望着她著她;

    他还是不是她理想中的男人,不!她不会成为任何一个男人的女人!

    君成柳故作忧愁低笑两声。“那么只好由我去西夏了!”

    君绮罗狠狠的闭上眼!她没想到父亲会对她下最后通牒。二十岁过了适

    婚年纪的她,早已表明了不婚的决心!由她幼年时一再脱下裹脚布的决心看来,

    她早就知道该怎么过自己的一生。她没让亡母成功的将她的脚缠成三寸金莲,也

    没让父亲的反对扼杀了君非凡的存在;现在更不会下嫁于邵铁民,冠上他的姓!

    即使他爱她爱得发狂也不行!

    “邵铁民知道吗?”她勉强挤出这句话。

    “他不知道!他根本不敢想。可是也只有他才会甘心让我们招赘,又不会阻

    止你经营商行!”君成柳早已相中邵铁民是他大女婿的好人选。身分合不合宜已

    不是问题了,只要有男人能给绮罗适当的自主

    “至少你要考虑呀!”女儿冷硬倔强的面孔使他喊了出来。无论如何,他一

    定要让女儿嫁人。

    她不会嫁的!不过,等她回来再说,现在一口回绝,父亲铁定会罗唆,所以,

    她决定先敷衍了再说。

    “好!我考虑!但在我回来之前不可以对邵铁民说这些!”她知道,没有人

    会是她丈夫,她不需要男人!

    君家后院,区隔成三栋小褛,小楼与小楼之间的瓦墙又开了道小门,这是君

    老爷专程为三位女儿建造的闺房。因老二君绣捆已嫁人,早搬到别院去,所以,

    如今只有左右两楝有住人;但大多时候,另一栋也是空的只有君家三小姐君

    绛绢才是真正天天在此迎接晨昏的主人。

    著一袭上白下碧的丝罗轻衫女子,俏俏的由侧拱门穿梭而入“绮罗园”梳

    著高髻的鸟黑秀发上簪著由玳瑁制成的梅花,雅致的点缀出她美丽的倩影。

    芳年十六的君家三小姐正俏悄的移近半掩的书房门口,当她正要喊声吓人时,

    不料里头的人早已先发制人。

    “绛绢,想进来就进来吧!别作弄人。”

    是君绮罗沈静的声音。她正在清点去丝路要带的货品,西夏人对中原的瓷器

    、布料最感兴趣,也许这次不必到达西域即能满载而归。听说大唐时期有不少古

    玩珍品流落在西夏,如果可以的话,这次还可带一些回来

    “姊姊!再厉害的人也得休息一下呀!我看累了帐册,就来与你聊聊!我知

    道你就要出发了,这一去怕又是三个月、半年的,我会好寂寞呢!包可怜的是,

    我还得接手你的工作呢!”君绛绢一双春葱玉手盖住摊在君绮罗面前的文件上。

    美丽如春花初绽的娇颜上,堆满稚气俏皮的灵慧,让人看了,再大的气也生不出

    来。

    “别闹,我还有很多事得做!”君绮罗抬起板著的面孔,在看到妹妹单薄的

    衣裳后,不禁关切了一句:“怎不多加件袍衣?天气转凉了。”

    “邵铁民那呆牛怎么没有在楼下守著?”君绛绢徙大姊的衣柜中拿出一件月

    牙白锦花袍披在身上;问出了第一个疑问。

    “大概在爹那边吧!你找他?”她拉开妹妹又要盖过来的小手,继续投入工

    作中,同时一心两用的与妹妹聊天,她知道小妹的寂寞。

    君绛绢娇小的身子全投入太师椅中,悬空的三寸金莲轻轻的前后摆动这

    一双小脚害惨了她,使她想假扮男人的机会都没有。活了十六个年头也不曾见识

    过外面的世界,顶多只能趁著礼佛或逛自家商行时才能稍稍看到外边的天空。不

    像大姊能幸福的拥有二种身分,任意游走天下也不会让人侧目。

    “我只是好奇而已!这些天他看来很开心的样子。他可能把保护你当成他的

    责任了,毕竟除了自家人,他是唯一知道你的身分的外人。”

    君绮罗没有表情,也不予置评。

    “老实说,你要是委身于他,那真是太可惜了!他配不上你。先且不看家世

    、学识的尊卑,他只是一个武夫,既不能与你吟花赏月,又不能分担你的工作;

    最重要的,他制不住你!既是制不住,就少了分气概让你安心依靠。到头来,他

    抑郁不得志,对你而言也是个负担。你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你产生依赖感的男人。”

    君绛绢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口吻;但又说得崭钉截铁,像是铁口直断的卜算

    子。

    “是吗?敢情是你有了人选了?小办娘!”

    “没有!但就是觉得他不适合你。”君绛绢抽过一张羊皮卷细看,扬起了一

    双秀气的新月眉,说:“唷,昭平王爷要嫁女儿?几时的事?还要与你同行?”

    她虽然天真,但并不代表无知,立即的,她感到事情不寻常。

    君绮罗用著寻常的口气道:“人家在汴京嫁公主,咱们远在杭州又哪里会知

    道细节。只是昭平王爷上个月在咱们商坊与珠宝行为公主添购了大量的嫁妆,你

    又不是不知道!至于与公主同行至西夏国,一方面是为了安全起见,一方面是顺

    路;最近盗匪太猖狂了,有官方照应著会比较好。”

    “公主远嫁西夏,是嫁给谁?国君吗?与其笼络西夏还不如对大辽和亲。这

    策略不好。”

    “咱们平民百姓管它计策好不好,到西夏境地就与迎亲队伍分道扬镳了。”

    “只是这样吗?为什么我总感觉心中很不踏实?”君绛绢抚著心口,愈想愈

    心慌。

    君绮罗抬头对小妹轻笑:“赶明儿替你找个婆家算了,那么就不怕再有胡思

    乱想的心思了!”她捏了捏她的俏鼻,收起纸卷。“我去商行走一趟,你自个儿

    打繁间。”

    不理妹妹的叫唤,君绮罗走到前院,总管君大容恭敬地迎过来。“少爷!”

    “备马!”接过女佣递过来的头巾,一旁的佣人为她披上黑底红丝的斗篷。

    大步走出门口时,她那雪白无瑕的爱马逐风,早已被马房仆厮带往大门。

    “逐风”不是高大的北方马种。它来自石氏牧场新研发出来配合南方人身高

    体形的中等马匹,其脚劲并不输北方大马。二年前,君成柳在北方“唐河牧场”

    购买一百匹货运马种时,特地为她挑了这一匹神骏的好马。

    她利落地跨上“逐风”二名仆役也跟在身后,三骑立即往市集商行而去。

    由于君绮罗比南方女子高,所以扮起男子更加容易取信于人。乔扮了二十年,

    居然没有一个仆人发现她的真实身分。

    比平常稍快的速度,她一下子就将仆人甩得老远。“逐风”似乎感染到主人

    的心烦,依循指令奔出官道,向那一片草地驰去;它御风而行,丝毫不弱其“骏

    马”的封号。

    令她心烦的不是这一次的任务,因为她相信自己必然可以一如往常的顺利!

    只是父亲对她终身大事的要求,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困扰著她。

    在这个严重的男尊女卑的社会体制下,女子一旦嫁了人,就代表著她只能当

    个以丈夫为主的女人,就像自己的亡母与二娘一样,她们的一生除了娘家就只有

    夫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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