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他要交白卷？

    第249章 他要交白卷？

    雷声轰鸣，大雨如注。

    这一天，驱魔司总部里负责收发管理公文的照磨官洪巍要比平时忙碌得多。

    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人来到他的身边，向他询问：“最新的邸报来了吗？有没有来自龙门书院的消息？”

    对此，洪巍一律板着脸回应道：“没有，还没来呢１

    不过，别看洪巍表面上脸色淡定，但实际上他的心里面比任何人还慌。

    因为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他喝醉了酒，然后就在一群狐朋狗友的唆使下，把两个月的俸禄都押在了一家赌坊里。

    洛京城的商人们从来不会错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于是他撕掉手中的纸，重新开始画符。

    只要把它贴在屋子里，它就能很大程度上避免民宅遭受鬼怪袭击——毕竟，就算是长夜到来之后，大荒最普遍的鬼怪依旧是“游魂”和“野鬼”；而更高等级的“恶灵”和“凶神”，也不可能是区区一张符篆足以应对的。

    莫厉微微眯起眼睛。

    时小寒至今都没能完全搞懂它的意思。

    他们早早地就对今日这场万众瞩目的符道之争开出赔率，吸引看热闹的民众们押钱下注。

    他的脑海中装着书本上千千万万的符篆——这些符就像是刻在了他的灵魂里，只要他提起笔，就会浮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令他根本抛不开。

    …………

    比起沈丘，他画符的速度要缓慢得多，笔法也僵硬得多。

    于是他再次撕掉，重画。

    在赵欣然离开之后，剩下的三个候选人仍然坐在“思齐堂”内，默默思考着符篆的设计方案。

    此刻距离国师规定的时间大约还有不到五分钟。

    衙门里这不同往日的气氛，自然而然也感染到了时小寒。

    经过莫厉的修改后，这张符变成了“禳恶鬼入宅相扰符”——相比之前，它不仅可以对对付“游魂”，还能对付实力较弱的“野鬼”；不再仅仅是“镇压”鬼怪，而是将入侵民宅的鬼怪直接消灭。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再加上赵欣然的“提前交卷”给了他强烈的刺激，沈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追求完美的打算，选择了一个有亮点、也有一些缺陷的方案。

    如果说原版的符篆只需要一个第一境的初学者就能轻轻松松地画出来。

    尽管她并没有像顾旭那样，刻意去体会凡尘烟火味、去感受自己的情绪波动，但是她登山的过程却超乎想象的顺利，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

    …………

    “沈丘啊沈丘，再不开始动笔，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他自嘲一笑，在心头默默对自己说道，“反正你肯定赢不了顾旭这种超越常理的天才，也大概率比不过赵欣然那样经验丰富的符道大师……就算拼尽全力，又有什么用呢？”

    书上有很多种符，能够帮助弱者对付鬼怪。

    “如果顾大人能够胜出，我明天就去芊芊家上门提亲１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一点也不着急吗？”莫厉感到有些奇怪，“难道他还没有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

    与此同时，龙门书院。

    今天早晨，在目送顾旭的马车驶向远方之后，她本打算回房间静静修炼，争取在“思乡岭”上多爬几层阶梯。

    对此，上官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给出解释道：“因为你已身在凡尘之中，心早就不静了。”

    然而后来，随着一些类似“国师对顾旭鼎力推荐”、“驱魔司司首洛川亲自前往书院看顾旭画符”、“顾旭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会改进符篆”的消息渐渐传开，再加上一群崇拜顾旭的驱魔司官吏们前去给他捧场，悄然之间赌坊的风向便发生了改变，顾旭的赔率开始渐渐降低。

    就像是走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就会踩破冰层，坠入深不见底的湖泊之中。

    她曾怀着困惑的心情向上官槿询问过这方面的问题。

    当然，一般情况下，它只镇压得了“游魂”级别的鬼怪。

    人们最喜闻乐见的事情，就是天才从神坛上坠落。

    但现在，国师却要求他摆脱书本，自己设计。

    但是今天，在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之中，她的心确确实实静不下来。

    ……

    在这个黑云笼罩的阴雨天里，洪巍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场比试，心情可能比顾旭本人还要紧张得多。

    他握着最细的毛笔，小心翼翼地蘸着墨水，画出的每一笔皆是万分慎重。

    这样的情形，一度让沈丘心头极具挫败感。

    “我听说他的那几个对手都非常厉害。”

    但在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他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一条路走不通，换一条就是。

    这话听上去有些玄乎。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位文抄公突然被要求撰写原创的作品，或是一位习惯于临摹的画师被要求抛开参考、完全凭借想象来作画。

    “你们或许不知道，我在顾大人身上押了整整十五两银子……如果他落败了，我妻子今晚一定会杀了我的！等到明天，你们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活着的我了。”

    心绪畅通之后，他的笔法也变得迅捷恣性，其形，其色，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五穹，气象万千。

    他瞥了眼窗外的雨，又看了看旁边不远处清瘦俊朗、腰杆挺直的顾旭，转念想道：其实……有生之年能到见到这样的人物，又何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倘若换个角度来看，这座巍峨的高山，说不定也是一条潜在的康庄大道？

    莫厉握笔的右手已经僵硬麻木，手心里尽是汗水。

    这显然证明，顾旭尚未开始动笔。

    刚才，在第二个环节里，他已经交了一次白卷。

    原因很简单。

    于是她摇了摇头，选择放弃。

    “顾大人，我接下来的命运就将由您来决定了，”洪巍一边整理着书桌上的文件，一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道，“您一定要让龙门书院那群人好好见识一下您的真本事，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１

    他面前的纸上迸放出灿烂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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