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刘老者硬着心肠道:“贤弟请乘骑。恕我不远送了。”说罢竟自进了柴门。范生只得含悲去了。这里刘老者封锁门户照看房屋这且不表。
单言范生一路赴京无非是晓行夜宿饥餐渴饮却是平平安安地到了京都。找了住所安顿家小范生就要到万全山寻找岳母去。倒是白氏拦住道:“相公不必太忙。原为的是科场而来莫若场后诸事已毕再去不迟。一来别了数年到了那里未免有许多应酬又要分心。目下且养心神候场务完了我母子与你同去。二来相别许久何争此一时呢?”范生听白氏说的有理只得且料理科考投文投卷。
到场期已近却是奉旨钦派包公相的主考真是至正无私诸弊全消。范生三场完竣甚是得意。因想:“妻子同来原为探望岳母。场前贤妻体谅于我恐我分心劳神迟到至今我若不体谅贤妻他母女分别数载之久今离咫尺不能使他母女相逢岂不显得我过于情薄了么?”于是备上黑驴觅了车辆言明送至万全山即回。夫妻父子三人锁了寓所的门一直竟奔万全山而来。
到了万全山将车辆打回去便同妻子入山寻找。白氏娘家以为来到便可以找着谁知问了多少行人俱各不知。范生不由的烦躁起来后悔不该将车打回去。原打算既到了万全山总然再有几里路程叫妻子乘驴抱了孩儿自己也可以步行。他却如何料的到竟会找不着呢?因此便叫妻子带同孩儿在一块青石之上歇息将黑驴放青啃草自己便放开脚步一直出了东山口逢人便问并无有一个知道白家的。心中好生气闷又惦念着妻子更搭着两腿酸疼只得慢慢踱将回来。
及至来到青石之处白氏娘子与金哥俱各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急得眼似鸾铃四下张望哪里有个人儿呢。到了此时不觉高声呼唤。声音响处山鸣谷应却有谁来答应?唤够多时声哑口干也就没有劲了。他就坐在石上放声大哭。
正在悲恐之际只见那边来个年老的樵人连忙上前问道:“老丈你可曾见有一妇人带领个孩儿么?”樵人道:“见可见个妇人并没有小孩子。”范生即问道:“这妇人在哪里?”
樵人摇道:“说起来凶的狠呢!足下你不晓得离此山五里远有一村名唤独虎庄。庄中有个威烈侯名叫葛登云。此人凶悍非常抢掠民间妇女。方才见他射猎回来见马上驮一个啼哭的妇人竟奔他庄内去了。”范生闻听忙忙问道:“此庄在山下何方?”樵人道:“就在东南方。你看那边远远一丛树林那里就是。”范生听了一看也不作别竟飞跑下山投庄中去了。
你道金哥为何不见?只因葛登云带了一群豪奴进山搜寻野兽不想从深草丛中赶起一只猛虎。虎见人多各执兵刃不敢扬威便跑下山来。恰恰从青石经过就一张口把金哥衔去就将白氏吓得昏晕过去。正遇葛登云赶下虎来一见这白氏他便令人驮在马上回庄去了。那虎往西去了连越两小峰。
不防那边树上名一樵夫正在伐柯忽见猛虎衔一小孩也是急中见识将手中板斧照定虎头抛击下去正打在虎背之上。那虎猛然被斧击中将腰一塌口一张便将小儿落在尘埃。樵夫见虎受伤便跳下树来手急眼快拉起扁担照着虎的后胯就是一下力量不小。只听吼地一声那虎蹿过岭去。
樵夫忙将小儿扶起抱在怀中。见他还有气息看了看虽有伤痕却不甚重呼唤多时渐渐地苏醒过来不由的满心欢喜。又恐再遇野兽不是当耍的急急搂定小儿先寻着板斧掖在腰间然后提扁担步下山来一直竟奔西南进了八宝村。走不多会到了自己门便呼道:“母亲开门。孩儿回来了。”只见里面走出一个半白头的婆婆来将门开放不觉失声道:“啊呀!你从何处抱了个小儿回来?”樵夫道:“母亲且到里面再为细述。”婆婆接过扁担开了门户。樵夫进屋将小儿轻轻放在床上自己拔去板斧向婆婆道:“母亲可有热水取些来!”婆婆连忙拿过一盏。樵夫将小儿扶起叫他喝了点热水方才转过气来“啊呀”一声道:“吓死我了!”此时那婆婆亦来看视。见他虽有尘垢却是眉清目秀心中疼爱的不知要怎么样才好。樵夫便将从虎口救出之话说了一回。那婆婆听了又不胜惊骇便抚摩着小儿道:“你是虎口余生将来造化不小富贵绵长。休要害怕慢慢地将家乡住处告诉于我。”小儿道:“我姓范名叫金哥年方七岁。”婆婆见他说话明白又问他:“可有父母没有?”
金哥道:“父母俱在。父名仲禹母亲白氏。”婆婆听了不觉诧异道:“你家住哪里?”金哥道:“我不是京都人乃是湖广武昌府江夏县安善村居住。”婆婆听了连忙问道:“你母亲莫非乳名叫玉莲么?”金哥道:“正是。”婆婆闻听将金哥一搂道;“啊呀!我的乖乖呀你可疼煞我也!”说罢就哭起来了。金哥怔了不知为何。旁边樵夫道:“我告诉你你不必怔。我叫白雄方才提的玉莲乃是我的同胞姐姐。这婆婆便是我的母亲。”金哥道:“如此说来你是我的母舅她是我的外祖母了。”说罢将小手儿把婆婆一搂也就痛哭起来。要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