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凯庆 张虓
转眼间已是深秋,曾经是碧绿的树上被涂上一层金黄,阵阵秋风带着浓重的凉意,将那一片金黄毫不客气的卷在空中,之后,又轻飘飘的抛洒在地上。乾西二所的院子里落满了枯枝败叶,乌扎伊尔和安佳兰想尽微薄之力将这个小院尽量收拾的整洁一些,无奈,一阵风起,刚刚扫起的落叶,又被吹到空中乱舞。
院子西北角有个小小的佛堂,里面供奉着观音菩萨。佛堂里香烟缭绕,寂静无声,观音菩萨依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眯着一双温柔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跪在她面前的那拉皇后。
那拉氏虔诚地望着观音菩萨,心底深处发出一阵阵悲鸣:“大慈大悲的菩萨,您目睹了本宫以往的辉煌,也看到了我如今的惨状,我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因果报应。为了那顶辉煌耀眼的凤冠,我曾绞尽脑汁,使出毕生精力、甚至是不择手段的去奋斗、去谋取。当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到那个位置上时,我觉得这天下是如此之美好,这凤冠是如此之高贵,这生活是如此之辉煌,那种自豪、那种威严是如此令人心旷神怡。在身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时,我曾随心所欲的给与那些臣子、妃嫔、民众和下人恩赐,也曾毫不留情的惩治那些犯下过错的人,甚至是惩罚那些没什么过错,只是让我看着不顺眼的人。当全天下的人都齐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时候,还有什么能比这份荣耀更神圣、更值得自豪呢?但是,这如此辉煌的荣华富贵没有填满那个贪婪欲望的深渊,我竟愚蠢的盯上了那个更加耀眼的皇冠,我想让我的儿子坐到那个位置上,那是全天下最神圣、最高贵的天子之位。为了这个目的,我忍耐、受苦、谋划、争夺直至发疯,可悲呀,到头来,我争到什么了?如今这一切,就是我疯狂争夺的结果,惨啊!如今,我已是万念俱灰,再无任何非分之想,唯一挂念的就是我的儿子和亲人们,他们怎么样了?能逃过那苦难的一劫吗?皇上啊,您觉得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您觉得这个冷宫还不够冷吗?假如您对我还有一点点夫妻之情,请开恩让我见见我的儿子吧,他也是皇上的骨肉啊。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您显显灵吧,让皇上发发善心,不要惩罚我的儿子和我的亲人呀,我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让一切磨难都落到我的头上吧。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那拉氏已经没有眼泪了,唯有虔诚地给观音菩萨叩头。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走进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秋香色的长袍显示着他的皇子身份,康烈尔、普泰琛和一个少年丫鬟跟在少年皇子身后。
“十二爷,”安佳兰尖叫一声:“皇后,十二爷来了。”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炸响,那拉氏浑身猛地一哆嗦:“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啦。”她慌乱的给菩萨磕了两个头,爬起身来,冲出佛堂。
望着头发蓬乱、消瘦颓丧的那拉氏,十二爷永璂惊呆了,半年多没见皇额娘,曾经风光无限的皇后竟变成了这个样子:囚徒一样的生活让那张曾经白皙丰满的脸庞变得清瘦蜡黄,灰蒙蒙的眼睛里已没有了昔日的光泽,额头和眼角刻上了哀伤悲愤的深深痕迹,乌黑油亮的头发也变成了深灰色,两鬓和头顶陡然冒出了缕缕银丝,象征高贵身份的明黄色龙袍已换成民妇一般的俭朴便装。
“皇额娘,”永璂大喊一声,向前扑去。
“永璂,我的儿呀,你让额娘想死了。”那拉氏一把将永璂抱在怀里,悲切的哭声使本来就阴郁的院子里更加凄凉。乌扎伊尔、安佳兰和两个侍卫、丫鬟个个泪流满面。
简陋的房间里,那拉氏坐在炕沿上,捧起永璂的脸仔细端详着:“儿啊,你比原先长高了许多。”
永璂流着伤心的眼泪说:“皇额娘,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您名义上还是皇后啊,皇阿玛为何如此对待皇额娘呀?”
那拉氏心有余悸,急忙捂住永璂的嘴,“儿啊,千万莫出此言,这怪不得你皇阿玛,都是额娘自己惹的祸啊。你记住,无论将来额娘怎样,你千万不可埋怨皇阿玛,你毕竟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呀。懂吗?”
永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儿臣谨记皇额娘的话。”
“儿啊,如今你每日还去给皇祖母和皇阿玛请安吗?皇祖母还像从前那样喜欢你吗?”
永璂摇摇头,悲切地说:“儿臣去给皇阿玛和皇祖母请安,他们都说,以后不必过来请安了。儿臣看得出,皇祖母已经不喜欢儿臣了,皇阿玛更是连看都不愿看儿臣一眼。儿臣几次和皇阿玛说,要来看看额娘,皇阿玛都不允。”
“天哪!都是额娘害得你啊。”永璂的话,在那拉氏的心里又捅了一刀,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在流血:“永璂,就算皇祖母和皇阿玛不愿见你,你也不能放弃尽孝的责任,更不能放弃学业,只要一有机会,你就向皇阿玛和皇祖母表示你的孝心,展示你的才华。”
永璂点点头:“儿臣明白。”
强忍悲愤,那拉氏又问:“你堂兄纳苏垦和你舅公、姨母、表兄人等如今怎样?”
永璂将亲人们的情况一一告知皇额娘,那拉氏伤痕累累的心里猛烈颤抖着,她闯下的大祸终于祸及到自己的亲人了。“唉!额娘真是作孽呀,连累我儿和亲人们跟着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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