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圣诞节,他离开了那盏圣诞节的橱窗,他坐在城市里最高的那座电视塔上,在那里俯瞰整个城市。
天空都是雪,地面都是灯,各色的灯,属于一户、一家、一个人的灯。
他坐在两条融合线的中间,大雪覆盖在他的身上形成一道明显的线。
坐的看久,看得太入神了,身体不知不觉被大雪冻僵了,毕竟零下的温度里,他只穿着一件短衫,一件短裤,他和丛里的动物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还穿着人类的衣服,而那些动物身上什么都没有。
空阔的天空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大风,风卷起他的衣服,连同他冻僵的身体从50层楼高的地方摔了下去。
幸运的是他没有死,他失去了四肢,只剩下意志还在存活。
起初喂看到他的那个样子,也就是他曾经被大雪冻僵跌落下去的样子。
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他是悲剧的,所以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依旧活着,像死神,又像废人一样的活着。
现在他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一瞬间,不能用的脚又能用了,不能抬起的手臂,又能抬起了,永远如冻土一样的脸瞬间在温柔中融化,浑身轻轻地,如同新生。
人类从生到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感觉不到太大的变化,如同一只被泡在温水里的青蛙,只有在水中冒出气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要死了。
秦骑不同,他从50层的高楼掉下来的一瞬间,就如同从人间直接跳到了地狱,他的脸撞到了地狱的大门,他无限的接近死亡,却无法进入死亡,地狱之门里渗透出来的冰冷空气又时时刻刻刺穿着他的骨髓。
一瞬间从生接近死亡,一瞬间从死亡恢复到新生。
那一瞬间造就的差距,是那场忽然起来,却又看不到的大风,还有那个白发男子温柔如银树叶子一般轻轻的手指。
秦骑不是没有感觉,他只是不会诠释感觉。
那种美妙与痛苦带来的事物,他都一一的感受着,闭塞无言的感受着。
就像那层玻璃,阻碍着他与幸福之间的距离。
所以,当喂到来的时候,当喂将自己的手臂放在他的耳边,教他听血管里澎湃着生命的声音时候,他觉得眼前的玻璃快要碎了,要碎了,要碎了,再也不需要隔着玻璃去欣赏心里那块圣土了。
再也不需要如赤子般抹去眼前的盛开的雾花,再也不需要如乌鸦一般抬着头看着天空中展翅而飞的天鹅。
他黑暗而又孤独地站在原地,看着漫天漫地铺满白色羽毛的世界的中央,那名白发的男子对自己伸开了手掌。
“一起去吧,去那里。”他牵着自己的手,指着远处雪白的圣地。
秦骑想通了,他露出了一丝笑,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
他再一次来到火山口,对沸腾的岩浆道:
“你还在吗?”
火山岩浆里没有回答。
“我想通了。”
对面依旧没有回答。
“你可以回家去找你的妈妈和哥哥。”魔神再一次微笑,一丝丝的笑,他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
火山里除了喧嚣的气泡,太过寂静了。
“你还在吗?”又重复的问了一句。
那火山岩浆下的那个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