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快请,实际上直到杜樊川进门之后,都没人从座位上起身,这让杜樊川有些不快,而那个平平无奇的书生打扮的男子最让他不快——丑家伙正和章小姐贴在一起看一张纸。
“啊,杜公子,快请。”章小姐仿佛后知后觉,似乎那个出声请自己进来的人不是她一般。这让杜樊川憋了半肚子的气。
“杜公子,之后还请叫我辉姐姐竹取师傅,她现在可是出家了,和那些俗人可不一样。”左姝箐那阴阳怪调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杜樊川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他在意的是那张纸,究竟有什么秘密能让平时严谨守礼的章小姐放下姿态,如此亲近一个男子。
见杜樊川的目光聚焦在自己手上,竹取师傅嫣然一笑,而后道:“看来杜公子很在意我手上的这首诗啊,景然兄,不如把它借给杜公子一览?”
“客随主便。”男子很自然地松开了手,之后便是杜樊川忍着妒意接过浏览。
瞧着杜樊川神色变了,左姝箐想暗自偷笑,这才是第一步,之后有折辱你的时候。
“真是精妙的诗词啊,不知是何人所写?”杜樊川也不得不叹服。
“哦,是在下的一个朋友。与我斗诗,才写了这么一篇拙作,让杜公子见笑了。”被称作景然兄的人谦虚道。
“阁下不必如此,这是精妙之作‘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别说是太府的博士、教授,就是当今的几位大学士,怕是都未必能写出来。”杜樊川倒是实事求是。
“公子过誉了。公子的名声我也听过,乃是如今诗坛的启明,文坛的星宿。而某不才,被朋友夸作曜日和大河,故而有些技痒,不如我们今天再次切磋一番?”
前边的话杜樊川听着还是喜笑颜开,后边的话就让他的面色僵住了。瞧了瞧两位女子,又瞧了瞧这个景然兄,杜樊川明白了,这是给自己下战书,想必就是要让自己难堪,以后不好意思在章姑娘面前出现。
“好,既然景然兄有此雅兴,那咱们今日就比个高低。”年少成名的杜樊川是有傲气,也有资本,虽然刚才那首诗侧面反映了这个景然来往的人文采不低,但是杜樊川不信他文采能超过自己,能首首诗歌都达到如此境界。
“这样,咱们二人各选一题,而后每人作诗两首,之后交由夜辉小姐品评,如何?”景然兄笑意盈盈。
“我也要写!”左姝箐突然插话。
“菁儿不要闹,两位公子的比赛,你还是随我品评就好。”竹取师傅神色淡然道。
本来还在品味夜辉小姐这个称呼背后含义的杜樊川听了这话,觉得头大,左姝箐这臭丫头,这是变着法子恶心自己。不过无妨,无论她是写作,还是品评,重要的还是章小姐。
一番谈论过后,杜樊川和景然兄定下了题目,一个是“述古”,一个是“清秋”。
杜樊川才思敏捷,下笔成章;景然兄也是胸有成竹,提笔而就。出于打击杜樊川的目的,左姝箐先看了他写下的两篇文章。
《秋望》
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
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
《怀古》
千里莺啼绿映红,
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
看过诗作后,左姝箐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长鼻子还是有点才华的。而且两篇诗写得还颇有心计。说当下的清秋展现了高远的节气,追忆的暮春却暗讽了奢靡。拆开是好诗,合在一起更有一分精妙。
竹取师傅看后也是频频颔首,这杜樊川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虽然品格节操颇让人诟病,但这才华确实是有过人之处。不过……
想到此处,竹取师傅瞧了一眼高克明,究竟是怎样的钟灵毓秀之地,才能养育出这样的人才啊。
“二位都是学富五车之人,作品精妙,我本愚钝之人,平时诵读诗歌也只不过是喜爱先贤。二位不妨交换的读一下。”竹取师傅很是委婉。
二人交换后,杜樊川神色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甘,最后叹息:“天生繁星,为何又让皓月高悬。”
旁边的景然兄或者说高克明心想:这已经是老天在眷顾你们了,老师若是能归来,你们这些自以为才高八斗的人,怕是只能给他提鞋牵马了。
“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写得真是精妙。”左姝箐不遗余力地打击着杜樊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