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克明立即摆手:“顺势而为,要是没有在座的各位兄弟,我哪有斩杀恶贼的机会呢?”
“弟兄们都辛苦,咱们……”
“县令大人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打断了酒楼里所有的寒暄,众人纷纷起身,在县令经过时,向这位卫辛城的父母官行礼。即使没有经过的地方,也是远远拱手。
不过县令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豹头环眼的壮汉,一身戎装,走起路来有一股杀伐之气。
县令落座后,众人又开始指指点点,闲聊起来。不过高克明还没说三句话,就被县令派人请过去了。出乎高克明的意料,县令直接让他坐在军官下位,对着县里二把手、三把手——县丞和县尉。
这种情况下,高克明先是谦让推辞,而后硬着头皮坐下——虽然他想过自己可能因为斩杀金品昧的功劳坐得离县令近一些,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在一张桌子上,看来这金品昧的人头比自己想得还要值钱点。
县令对于高克明的小心思并没有在意,甚至高克明忸怩的样子在他眼里都没有过多倒映。他起身讲了一堆抗匪救灾,建设新型全面大姚大同社会,早日实现尧舜盛景的话之后,又人文性地关怀大家要吃好喝好,接受了全体官员和群众的掌声后施施然坐下。
和长辈吃饭是比较难受的,和长官吃饭也好不到哪去。高克明听着酒楼的其他地方传来的欢笑嬉笑声,自己却是谨慎小心,如履薄冰。这一桌上都是官员,只有他一个白身,偏偏这些官员都能管到他,唯一一个管不到的,还是拿刀的。不过心态上难受,神态务必要自然,高克明可不希望给县令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他还有个白日梦,希望县令能在应试方面提点一下自己。
宴会上觥筹交错,来向几位长官敬酒的人络绎不绝,高克明也对装孙子回几位长官的话厌倦了,于是瞅了个空,向县令和其他几位大人表示要去看看当日在城头一起奋战的兄弟们。
县令闻言,眼中多了一丝神采。其他两位长官点头,旁边的军官闻言笑道:“好啊,去吧,替我也向那些好汉们敬几杯。”
高克明点头答应,然后拿着酒杯就跑——找韩不疑去了。
韩不疑对于这种窝在一堆叔叔辈里听他们面和心不和的互相吹捧,说一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也有些厌倦了,于是干脆借驴下坡。当高克明说一会要去和那些守城中出了力的好汉们喝酒时,表示一会自己也去。
虽然好汉们是守城的主力,可他们只是宴会的陪衬。相比于主席的县令,次席的富商、大户,这些人的座位远离窗户,靠近楼梯和角落。不过他们倒是不在意,喝得很是开心。偶尔还说一些城里的趣闻,关于远方的流言。
“京城官场可热闹了,据说几个大人在朝堂上吵着吵着就动手打起来了。”
“真的?”
……
“吴寡妇啊,太浪了,我娶媳妇不要漂亮的,要安分的,能生的。”
“哟哟哟!”
……
“那尸体都搁了两天了,还是没人来认,说不定是个外地人。”
“这年岁不太平啊,还好听说原来县外活动的那帮流寇都跑了》”
高克明轻车熟路,跑过来就和与人闲聊的苗大壮打招呼:“哟,苗大哥。”
“嗯?”苗大壮正唾沫横飞,一扭头,“高兄弟啊。”
旁边背对着高克明的宋捕头也扭头。
“宋捕头,多谢那天你救我。”高克明一瞧,赶紧拿着酒杯鞠躬。
“诶,是你救我,我只是帮忙把你从城上搬下去,真救你的还是小祝。”宋捕头摆手。
“不管怎么说,没您我说不定就不在了。来,我得敬您一杯。”高克明认真道。
“好,我也敬你。”宋捕头举起酒碗。
“来,苗大哥,咱俩喝一杯?”高克明拿着杯子和小酒壶说道。
“谁和你拿杯子喝啊,用碗。”苗大壮装作嫌弃道。
“好,酒碗就酒碗。不过我没。”
“不嫌弃的话,用我的。”一边的汉子递过一个装满酒的碗,“高兄弟那天在城头救我一命,这碗我敬你。”
“有这事儿?”高克明那天在城头上杀疯了,一些事情根本没有印象。
“瞧瞧,高兄弟这才是好汉,别人的恩情一直记着,自己做的好事从不在意。”一旁的汉子帮忙解围。
“来,那我就喝了。”高克明赶紧一饮而尽。
“好酒量。”旁边的人称赞。
“来,我那一碗还没干呢?”苗大壮举起酒坛说道。
高克明喝了苗大壮那一碗之后,韩不疑也敬了众人一杯。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高克明溜达完,最后还是要回到自己位置。于是他忍着酒意,保持风度,尽量和县令等人谈笑风生。